第10章
“什么奇迹？”我很好奇。
“就在监测到瓦达因为自己不能在三秒之内死亡而符合保险要求时，他身上散发的热量又将飞船往毁灭的结局推了一把--那时情感分析系统已经绝望了，他已经开始思索自己有没有保险--但是，地球人，你说愿意为瓦达领取保险金而助力时成功让飙升的温度下降到安全范围。
气氛数据立即恢复到正常--正常到情感分析系统不再需要心力交瘁地去分析的那种正常--他停止了一切分析，然后不再产热，操作模块赢得了时机，能把吸收的热量匀一部分给导航模块，导航也能从容地匀一部分给重力控制模块......
就这样，大家齐心协力地传来传去，由于没有了源源不断的产热，这些热量在传递过程中消散了--当然还有部分热量是通过驾驶舱消散，热量会被你们吸收--这个过程非常危险，有可能吸热后又导致怒火中烧，飞船仍将毁灭--但你们做得很好，平和的吸收了这些热量，且不再产生过多且具有威胁的热量。”
情感分析系统被虽然第一次出师不利，却能逢凶化吉，于是感动地连忙将数据打包成一篇文献发在了宇宙辐射背景网络上。
本来因为他偷偷下载导致瓦达的账户被扣空，但由于那份罕见到堪称“奇迹”的个案研究报告，瓦达的账户再次充裕了起来--足够我们赶到下一个目标星球时各自买一身衣裳。
哈马拉达星，自动驾驶程序程序在赶我们出去时没有再厉声警告要限时出现在某个地方，否则只管接走他能接走的我们的某个身体部分。
“随意逛逛，我在中枢停泊港等你们，什么时候来找我都行。”
这是自动驾驶程序说过最具人情味的话。
但是等瓦达要求他先停在服装批发市场门口，他再自己去中枢停泊港时，自动驾驶程序立刻恢复了高冷：
“你想在全景式下顺手牵羊别人的衣服？我虽然是你的私人驾驶程序，但也同时服从宇宙飞船安全驾驶公约的要求。”
那瓦达在地球上顺走的奶茶、披萨怎么解释，我尚且不思索过往，诚恳地对他说我们不能就这样离开飞船，然后光屁股走向服装批发市场。
“为什么不说自己是原始光腚人呢？”自动驾驶程序说；“哈马拉达星上什么人都有，你以为你的屁股很特殊？”
我保持了沉默，轮到瓦达继续。
“哈马拉达星上的确什么人都有，我们的屁股也不特殊，但宇宙公共场合穿着公约说过：私人的东西得收好，最安全的做法是放在只有自己知道而别人不知道的地方。”
自动驾驶程序的安全核心本就存着各种各样的公约，哪怕是飞船用不上的驾驶员穿着公约，飞船制造商也贴心地放进驾驶程序的安全核心中，让程序无法偏离任何公约--即使飞船本身用不上。
我们最终乘坐全景式状态下的飞船，在一家服装店的试衣间里安全降落。
我还是第一次在地球以外的服装店买衣服。
非常激动。
这家服装店的老板是个光着屁股的本地人，而他之所以开服装店，是想让所有人体会到穿衣服的不适，然后产生对衣服的恐惧从而放弃衣服，和他一样--回归哈马拉达的本土自然生活中--原始光腚人。
尽管他炫耀赤条条的好处并不余遗力地展示自己裸露的肢体的舒适度，我没有半点动摇，和瓦达一起尽可能挑选了看起来像个样，穿起来像穿起来的样子的衣服。
“五分钟！你们居然穿着这丑陋的衣服超过五分钟！”老板按着额头，嫌恶地尖叫让我们赶快离开他的服装店。
“不要给钱！不要侮辱我！我的服装店本就不是为了卖衣服，是让人们拒绝过度包装！
穿着那些虚伪的包装赶紧走！别给我钱！我说了不需要！我店里的规矩就是能穿衣服超过五分钟就得马上滚！没听明白吗！他先人的压缩螺旋！赶紧离开！你们这群螺旋没三维结构的原始人！”
就这样，在暴雨疾风似的咆哮中，我和瓦达高高兴兴地离开了。
“别的不说，那家伙的衣服质量还不错！”我低头打量了一番，试图说服自己接受。
“风格独特！非常的物超所值！”瓦达也低头打量自己，还强装欣喜地补充道：“免费的！我的天！”
然后我两立马跑到另一家服装店买了一身不透风的衣服。
那个服装店老板是个全身犄角的原始光腚人，像一颗刺球一样，所以他设计的服装全是洞.....
那些洞由特殊材料制造，在当时服装店的打光下是看不出衣服上比破烂规整的破洞。但是离开服装店--可能是光栅效果，瓦达是这样分析的，我们就像套在渔网里的一坨肉--而且不是那种断子绝孙的细网。
“刺皮星人的衣裳？”第二家服装老板看起来比之前那家伙正常许多，她温和地打量着我们，然后把瓦达的账户卡退给了他。
“你还没刷帐呢！”瓦达接回卡，战战兢兢地向老板解释他向来支持货币贸易，也就是一手交货一手交符合宇宙贸易公约的货币，坚决不支持其他交易方式。
老板两手拍着柜台，中间一手拍着肚皮，上面那手拍着胸口，如同表演原始架子鼓。
“我也支持货币交易，哈哈哈，但你听着，嘿嘿，快乐是无价的！所以这衣服送给你们，以表达我的感谢之情，我呢，很久没看到这样搞笑的服装了。”
那老板边笑边用四只手把身上能敲的地方敲了个遍，那声音可以说犹如原始丛林的狂野叠加城市肤浅的喧哗，但听者入迷。
直到老板边笑边艰难地抽出一手拉下店门。我和瓦达站在黑漆漆的街道上才如梦初醒，居然已到闭市的深夜。
“她居然说快乐无价！然后对着我们笑到闭店！”瓦达朝已经关闭的大门挥舞着拳头。
“但我们收获了能穿出去且不用付钱的衣服！”我安慰道。
“就是因为这样我才生气！快乐是无价的！她只给了衣服，但没给我找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