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你这七队，产量不行啊！
原来他也关注到了年底分稻米的问题。
江境桥想，看来，这一波舆论攻势还是很不错的。目前来看，已经基本达到了他想要的效果。
“咳咳，”江境桥轻轻咳嗽两声，放低了声音，“黄伯，你们就没想过......交够国家的，留够集体的，剩下的都归自己？”
黄老头显然没有想到眼前这个年轻人会突然说这个。
“这......以前没人这么干过啊？交够国家的，留够集体的，剩下的都归自己，这当然是好了。能行吗？”黄老头有些犹疑。
其实，江境桥以前读过一些书，有些学者推测过，虽然小岗村的包干到户是最出名的，但是，在七十年代后期，豫省、蜀省等地的部分农村，或许已经自发地出现了包产到户或者包干到户的做法。
只不过，雨顺村暂时还没有出现这个情况。
江境桥继续说道：“黄伯，这没什么不行的，为了吃饱肚子，有什么不行？”
“这......”
黄老头有些支支吾吾的，虽然嘴上没有继续说什么，但是江境桥看出来了，他把这个话，应该是听进去了。
很好，这就是江境桥的目的。
这个黄伯，就算是一个切入口了。
不过，点拨在精不在多，点到为止是最好的，剩下的，他自己就会想清楚的。
傍晚，江境桥照例回到了谯家。
这几日，谯春望似乎并没有怎么为难江境桥，既没有故意给他多派任务，也没有在其他地方刻意刁难他，每日的晚饭也按量供应了。
是谯春望突然转性了？
江境桥觉得不是。这几天谯春望少言寡语，一直紧皱着眉头，脸黑得像个蛋一样。
所以，江境桥估计，大概是谯春望遇上了什么难事，而且一时半会儿解决不了。
晚饭很快上桌。
菜品还是和以前一样，几乎就几样换着来，没什么新花样，也不能出现新花样，条件毕竟是不允许。
但是，江境桥注意到了一个很明显的变化，那就是，这几日不管是早饭还是晚饭，甚至是午饭，份量都有不同程度的减少。
早晚饭都在谯家吃，虽然饭是孟菊嬢嬢和劳娟嫂子做出来的，但是家里真正的话事人，说到底还是谯春望。
中午的饭，是生产队的女眷和伙夫们统一制作，然后送到江境桥和其他村民手上的。
而谯春望就是这个生产队的队长。
这么一想，这几顿饭都和谯春望脱不了关系啊。
那他为什么要突然把本就不算吃得饱的饭减少？而且，并非是针对江境桥自己，这一点大家都是一样的，连谯家自己的子女也是这样。
江境桥估计谯均肯定也观察到了这个现象，只是碍于他父亲的性格，所以不好开口问。
果然，一大家子人围在一起，很快就把桌子上所有的食物消灭得干干净净。
大人们都还一副意犹未尽的样子，但是都不太好意思表现出来。
此时，年仅三岁的才娃下了座位，跑到谯春望的旁边，谯春望顺势就把孙子抱到了自己的腿上。
“我还要吃，爷爷。我还要吃......”
看来，才娃也是没有吃饱，所以想到爷爷的碗里夹几筷子吃。
但是，谯春望的碗也已经空了，一颗米都找不出来。
他隐隐叹了口气，从裤兜里掏出几颗红色的果子，江境桥看了一眼，原来是山楂。
个头不大，看起来像是路边长的。
谯春望用袖子擦了擦山楂，递给了孙子。才娃拿到了几颗果子，才勉强闭了嘴，不再继续哭闹。
见到这个情形，孟菊嬢嬢有些忍不住了。大人挨饿也就算了，宝贝孙子也跟着吃不饱，苦谁也不能苦孩子啊！
“我说你这个人，好端端的，为啥子要喊少煮些饭嘛！本来粮食就不怎么够，现在好了，大家都更加吃不够了，连才娃子也吃不饱！”
孟菊嬢嬢见到孙子受苦，实在忍不住了，对着谯春望抱怨道。
果然，江境桥想，自己猜测得不错，确实是谯春望授意孟菊嬢嬢和生产队少做一些饭的。
谯春望的脸上闪过一丝愠怒，而后是无奈：“你个婆娘家家的，你懂啥子嘛！今年收了好多粮食，你又不是不晓得。收的粮食就不多，到最后，分的肯定也不多嘛！现在不节约一点，到时候，全家人都没得饭吃！”
听到谯春望这么说，孟菊嬢嬢也一下想起来了今年的收成问题，立刻就陷入了沉默。
最后还是劳娟嫂子嘟囔了一句：“可苦谁也不能苦孩子啊......”
“别说话！”没等劳娟嫂子说完，谯平就戳了戳她的胳膊，示意他闭嘴。
唉，这个谯平，似乎有点太把谯春望的话放在心上了吧，对自己老婆的态度也不怎么友好，江境桥有些看不过去。
“这个......有些话我不知道当讲不当讲啊。一般来说，光靠节约，是节约不出什么的。毕竟，总量就只有这么多，是吧......”江境桥说道。
谯春望本就有些生气，又看到江境桥插嘴，有些怒道：“哦，这么说来，江知青，你说节约起不了大作用，那你说应该怎么办？今年七队的粮食收成，你也听说了吧？你别忘了，你现在也算是七队的人，吃的也是七队的饭！”
谯春望嘚吧嘚吧半天，江境桥完全没放在心上。
“谯队长，据我所知呢，今年七队的收成，不仅仅是稻米的产量不高。而且，像是蒜苗啊、卷心菜啊，长势都不容乐观。”江境桥继续说道。
谯春望冷语道：“江知青，你这是什么意思？听起来，你是在指责我？是我没有让田里的作物长好，是这样吗？”
江境桥一笑，道：“不不，我怎么会是这个意思呢，谯队长，你千万不要多心了。我只不过是说出了事实，毕竟，这是大家都知道的事情，就算是要隐瞒，也瞒不过去嘛！”
语罢，江境桥又补充道：“而且，我还听说，隔壁八队、还有九队，雨顺村很多生产队今年的收成都不错呢！虽然算不上很好，但是起码和往年基本持平了。所以啊，我就在想，雨顺村明明是相同的气候条件，你这七队，产量不行啊！”
谯春望的脸色一会儿黑，一会儿绿，江境桥都看在眼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