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发展大宋特色封建主义
大宋景德元年十一月二十四日。
捧日军军使、差点带人冲破辽军军阵的狠人刘铭正安详地坐在病床上看着书，作为攻陷辽军军阵的狠人，他值得这个待遇。
安详...其实也不怎么安详，澶州北城一共就这么大点地方，虽在城内但也依稀听得到城外的喊打喊杀声。
在这军帐之中，满帐的血水与泥巴的土腥气混杂，再点缀上一些人员的进进出出，带来帐外的寒气、众人拥挤身上的汗味、劣质木炭燃烧的焦味，还有中草药上带有的一点淡淡的清香。
诸味混杂，就如大宋战神、摸鱼之王王超违诏不出的操作一样让人窒息。
宋代的医学蓬勃发展，郎中也是一个受人尊敬的职业，此刻还叫“朱说”，不知在那儿苦读的范仲淹，曾许下“不为良相，便为良医”的誓言。
但尊敬归尊敬，相比于现代医学，古代的郎中们水平还是有点不够看。
刘铭受的伤还挺重的，若不是斩杀韩遂昌得到的点数全拿去买救命的伤药了，命刘铭说不定能保住，但战场是不要再想去上了。
宋辽决战才打了个开头呢，他怎么能够缺席？
但身上的伤势还得恢复十天...得亏宋代的郎中没有解剖的概念，看刘铭恢复得快也只觉得他天赋异禀。
毕竟大宋还没亡呢，你和我讲什么科学？
不然刘铭现在应该在解剖台上，而不是病床上。
他是功臣，有资格提出一点微不足道的要求：比如要一本书来读。
他现在手上就拿着一本《论语》。
他本想读“春秋”来着...
......
前不久。
“刘军使，您想要什么？俺都给你弄过来。”李虎大大咧咧的问道。
当初是他最先向刘铭发难，发现自己是误会了后，心中有愧，刘铭受伤后，他主动要求过来照顾刘铭。
“军中有《孙子兵法》吗？”
“孙子...兵法？刘军使，你在说甚么胡话？俺家隔壁的老王头，他家孙子才五六岁大，连字都不认一个，哪识得什么兵法？孙子怎么会写兵法！”
好，好得很，刘铭也难得和李虎解释《孙子兵法》是一个叫孙武的人写的，再问道：“那《虎钤经》呢？”
《虎钤经》宋代著名兵书。“虎”为“虎符”，“钤”即“锁钥”，意为即为开启兵符锁钥之书，掌兵权者应备之经。
正好在宋真宗景德元年完书。
李虎听完直摆头：“没听说过。”
“《春秋》？”
“啊？”
“那你随便找本书来。”刘铭无奈说道。
唐末开启乱世之后，那些武夫发现手中的刀可比文人的笔有用多了。
杀得人头滚滚的同时，也导致封建时代本就不高的识字率低到了一个令人发指的程度。
书籍是啥新鲜玩意？没听说过。
大宋武官群体中，除了某些文官行武事，还有一些将家子以外，其他武将的文化水平和胎教没什么区别！
军中没人读书，李虎又不好出城去给刘铭买本新的，这本《论语》还是他在路上刚好碰到一文官，向他讨要的。
......
刘铭慢慢地翻阅《论语》。
平定乱世得靠杀人，但开创盛世不能光靠杀人。
不得不承认的是，一千多年前，还在奴隶社会的孔子，他的道德水准相比于大宋军中的绝大多数人...真无愧于“圣人”之名。
这样的军队、这样的军纪如何去收复燕云十六州？
得改啊！
刘铭顿时觉得肩上的责任又重了几分，更仔细地翻阅起了《论语》。
他是掌握着来自一千多年后的先进思想没错。
但思想太超前了，若是在欧洲中世纪，是会被当成异端烧掉的，在大宋也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孔夫子的思想对于这些大字不识一个，行事完全遵从“谁拳头大谁有理”的糙汉来说都有些超前了...
但若将两种思想融合，再根据大宋具体的社会环境进行微调，实事求是，这或许是可行的办法。
这叫什么？
发展大宋特色封建主义？
想到这里，刘铭情不自禁地笑出了声。
至少比尖锐的“改革变法”要好听多了。
此时，李虎恰巧进了军帐，走到刘铭身边，看到他的笑容，问道：“刘军使，您在笑些什么？”
这本《论语》，他在路上也翻过一阵，但上面密密麻麻的“鬼画符”，他看着就脑袋晕，相比于这个，他宁愿去与辽人搏命，不知道刘军使在乐些什么！
李虎来了，刘铭脸上的笑容收敛，当上官的得在属下面前保持威严。
但看到他憨憨的模样，刘铭又起了几分逗乐的心思，反正闲着也是闲着，问道：“李虎，你可识得孔夫子？”
李虎自是没听说过的，但“夫子”是对老师的尊称，李虎想到以前自己村里那个教人识字的老夫子：
“应当是一位和祥的老者。”
刘铭笑得更欢了：“非也，非也！”
“刘军使，你又在说甚么？”
“李虎，你觉得若有人能穿越层层封锁，从宋境跑到辽境，那此人如何？”刘铭笑着问道。
“真无双勇士！”李虎由衷地赞叹道。
“孔夫子生活的那个年代，他就常常带着门下三千弟子在数个大国之间流转，其中所遇野兽不计其数，你觉得这种人会是一个和善老者吗？”刘铭笑着问道，满怀期待地观察着李虎的表情。
春秋时期的中原大地上可是有大象的，孔夫子周游列国的难度可想而知。
“啊~”李虎的双眼瞪得滚圆，嘴唇微张，刘铭想看的就是他这副世界观崩塌的模样。
刘铭趁热打铁，继续说道：“李虎！你可知孔夫子的勇武曾记录在书中？”
“怎么写的？”
“子曰：三十而立，四十而不惑，五十而知天命，六十而耳顺，七十而从心所欲，不逾矩“
“意思是：三十个人才配让我站起来打，要是四十个人，我冲上去打一点也不犹豫，要是五十个人，会被我打得以为他们遇到了他们的天命。”
“要六十个人在我耳边说好话，才能让我消气，要是七十个人围攻我，我就能随心所欲的乱杀。”
李虎是个实诚汉子，听在自己面前大展神威的刘军使为他讲解《抡语》，虽然感觉怪怪的，但颇对他的胃口。
孔夫子竟如此勇武吗？
李虎看向刘铭手中的《论语》，心里想道：“刘军使是不是学了上面的东西才变得厉害的？”
这下不得不学了！
着急地问道：“刘军使，还有呢？孔夫子还说了些什么？”
这么厚一本书，总不可能就写了一句话吧？
“哈哈哈！”刘铭哈哈大笑，连连摆手说道：“戏言尔，刚刚我说的都是骗你的。”
开开玩笑得了，李虎要真这么想就完了，刘铭可不想看到李虎以后拿着本《论语》，念道一句“子不语怪力乱神”，然后就开始对别人动手。
丢的是他刘铭的脸！
李虎急了，刘军使他...他怎么能骗人呢？
这不是欺负老实人吗？
问道：“刘军使，那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求知是件好事，刘铭晃了晃手上的《论语》：“答案就在书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