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章 冬狩祭典
红毯另一侧，大威寺众僧的队伍中。
其他三大长老、寺中各院首座也都聚集在一起，共同见证参与这场典礼。
慧尘身着一袭大红袈裟，亦立在人群里，目光却朝着某处死死盯去。
那个位置极为特殊，看似处于段国朝臣的行列之中，却又仿若遗世独立一般。
为首之人负手而立，悠然自得地关注着国主与大赵使者的一举一动。
全然是一副超然物外、从容不迫之态，正是那段国丞相——杨起山！
忽地，他似是察觉到了什么，转过头来正巧与慧尘目光相触。
他嘴角微微一扬，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仿佛见到了旧相识。
不知心中打着何种主意，那笑容竟显得甚是友善。
而后他便不顾慧尘的怒容径直转头，重新将注意力投向了前方，不再理会周遭的一切。
两人只是眼神稍一接触，便隐隐觉出对方神魂力量的一丝压迫，慧尘脸上登时多了一分颓然之色。
“我本以为自己已然突破，可彼此的差距竟然未曾拉近分毫！”
在他身旁，恩师止明首座将一切皆看在眼里，当即用真气传音道：
“慧尘，不必在意，一切以大局为重。”
慧尘双手合十，微微躬身应道：
“弟子明白。”
止明首座其实心中亦是幽幽叹息，哪怕皆为天才，彼此之间亦存差距。
想要击败此僚，纵是绝世天才亦需数十年的苦练吧？
两人远远望着不可一世的杨起山，蓦然不约而同朝那祖陵石宫望去，心中再度记挂起申平的状况。
“慧尘，虚叶入内几日了？”
听到师父询问，慧尘立刻答道：
“已是十日了。”
止明脸上闪过一丝异色，居然还未出来？
古老相传，除了历任国主登基前的那次潜修，一般获得资格进入祖陵的前辈，大致三五日也就出关了。
怎么这孩子至今还未现身？
想到申平乃是大威寺、乃至申氏一族希望所在，他脸上不禁又增添了一份愁容。
他们几人些许思绪，自然影响不了整个冬狩祭典的流程进度。
国主申雄祭拜先祖完毕后，接下来整个皇室成员悉数上前，向着两位大赵使臣依次敬酒寒暄，表达属国对上国的尊重。
如此礼遇，登时让姚匡田喜上眉梢。
自从来到这里，他何时经历过这般风光？
对那些宣称要送上礼物的申氏子弟，姚匡田满脸堆笑，几乎有些失态。
那位张主使却是四平八稳，无论面对哪位皇子或世子，都表现得一视同仁.
一一恭敬回礼，礼数周到到无可挑剔。
一时间，整个祖陵都宾主尽欢，气氛仿佛十分其乐融融。
等诸人全部打过照面后，那张主使举杯笑道：
“这段国山水当真风景秀丽，丽海苍澜各有妙处。这等景致便是大赵，亦是罕见至极。”
“此次狩猎大会，也不知道哪位殿下能拔得头筹？本官着实十分期待。”
申雄举杯笑道：
“五日冬狩，谁的打的猎物最优最佳，就由张大人做主裁判。这些小子，必是心服口服。”
“只不过武功本领原是其次，能够为上国陛下略尽绵力，才是他们的愿望。”
此言一出，众皇子世子纷纷露出神往之色，仿佛能去给那位赵佶帝当质子伴读，真的十分艳羡一般。
纵然是六皇子申严，此时也得装出这般憧憬神色，做戏做足。
那张主使微微一笑，并不揭穿，当下举杯就饮，算是揭过这个话题。
正在这时，一个厚重嗓音突然插了进来，让所有人为之一惊。
“张大人，本官有一事不明，可否为我解惑？”
一听到这个声音，在场的申氏一族所有人，皆是心中一颤。
国主申雄、止兴方丈、三大长老等人皆目光变冷，就连身上的温度都仿若变低了几分。
他们身后的皇子世子们，更是个个神情肃穆，隐隐感觉到一股沉重压力。
纵然是和申平不对付的申初，此时也是心中暗恨，此人竟敢这般！
张主使也似乎有些惊诧，转头朝那人看去，笑容不改道：
“杨丞相，有何不解？本官要是知晓，自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雪地红毯上，众目睽睽下，杨起山迈步向前，发出踏踏脚步之声。
所有人皆盯着他的一举一动，周遭变得极为安静，一时间仿若这天地间唯有他一人能动一般。
一股无形气魄震慑住了周围所有人，就连姚匡田都觉出了某种威势。
夏烈眉头一皱，微微向前挪出半步，为他分担一些压力。
张主使向他反问，这杨起山居然也神情淡然不变，不愿直接言语。
直至走到众人面前，才似向众人作了个揖，看向张主使道：
“请问张大人，这冬狩优劣是否与本次伴读人选有关？”
“佶帝陛下求才若渴，想要收罗天下才俊为己用，可是当真？”
此言一出，所有人心中都掀起了一阵狂风巨浪！
慧尘目光泛红、双手紧紧握拳发出咔咔声响。
此人要干什么！？
申雄脸色铁青，一双虎目登时朝这位自己的臣子看去，沉声道：
“杨丞相，为何问此？”
杨起山神情轻松微微一笑，仿若并未将自己国主放在眼里，笑道：
“吾有一子，名唤宇霄。今载已及弱冠，愿为佶帝陛下效犬马之劳。”
他口气轻描淡写，仿佛这本是一桩小事。
可是，质子也并非谁都有资格当的！
大赵选择段国申氏，此等同于是一种地位国体的承认。
可要是选了个姓杨的，那会令天下其他国度作何想法？
这根本是名不正言不顺！
杨起山真想翻天了不成！？
张主使仿若完全不知内中隐情关节一般，依然笑道：
“君无戏言，网罗天下人才自是真的。”
“既然是杨丞相之子，必是一时才俊。待我回朝之后，定会禀明陛下，册封个一官半职。”
可杨起山却仿若早有预料一般，笑道：
“张大人美意，杨某不胜感激。”
“只是吾儿顽劣，总要入了大人法眼方堪造就。择日不如撞日，今日便请大人耳提面命一番吧。”
这番话说的平平无奇，可众人周遭的积雪，此时竟纷纷跳动震颤起来！
悠扬话语，瞬间响彻天地，回荡在这苍澜山主峰之上！
从大赵而来的三位入微护卫，瞬间脸色骤变。
他们全身当即绷紧，无比忌惮地朝那杨起山看去！
国主和四大长老更是神情突变，开始暗中提聚功力！
这位大赵使臣看了众护卫神色，额头终于沁出一滴汗渍。
祖陵之前，百余位武林高手，八名入微强者一时间竟均为其所慑，不敢稍动！
杨起山见自己无人能阻，心中得意正要将杨宇霄喊上来。
就在这时，众人却蓦地在耳边，听到一个清晰声音！
“今日是祭祖大典，给我让开。”
这番话明明并不高亢，却在杨起山话语的隆隆回响之中，听的异常清晰。
一听这个声音，慧尘、申严、止明、夏烈等人皆心中剧震，简直难以置信！
杨起山亦是目光一凝，朝着人群外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