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转身就跑
“怎么停下不走了?”施恩站在马鞍上,搭手观望,只是距离太远,什么都看不到。
旁边的军兵带着期待问道:“额真,是不是能歇口气?”
施恩环顾左右蒙古兵,只见诸兵都是面露疲倦。
入关之前跟明军的松锦之战打了两年,为补钱粮匮乏,未及休整便匆匆入关,大半年时间转战近万里。
本来所向披靡,又有大量的钱粮财物,还能隔三差五做次新郎,精神一直处于亢奋之中,掩盖了身体的疲倦。
奈何阿巴泰轻敌冒进,大败于北京城下,而后明国皇帝领土突袭,杀得诸军魂飞魄散,此时都感觉特别沮丧。
心中沮丧,疲惫感遏制不住,行军都感觉没劲,更不要说打仗了。
施恩也想休息。
遇袭溃败后被收拢,阿巴泰只编了个队,根本没让溃兵休整就匆忙回师天津,极度疲劳,感觉双脚绑了铅块一样。
骡马都无精打采。
但是不知道情况,没有命令,施恩甚至不敢让军兵坐下歇歇。
军纪如山,坏者必死。
鞑子屡战屡胜不是没有原因的。
就在施恩打算派人问问时,一骑狂奔而来,叫道:“都统令,就地列阵,准备接敌……”
“接敌?”施恩下意识地看向田野,发现其一览无余,心里松了口气。
后路在此,事不可为则溜。
大不了回部落里去,不用怕大清的军法。
“来人,把车子推开,于田里列阵。”施恩下令。
军兵不敢怠慢,慌忙开始推车。
官道是主干道,上传下达都要用,必须让出来,况且队伍绵延二十里,前后聚拢要依赖官道机动。
这也是骤遇突袭时几无反抗之力的原因,兵力太过分散,而袭击方永远是以多打少,自然无往而不利。
“跟我上,务必拦住明军!”苏拜举枪大喝道:“明国皇帝又如何?干掉他!”
苏拜很知道突袭的危险,所以看到明国皇帝大纛,立刻领着本部人马迎了上去。
并且他不认为明国皇帝能有多厉害。
尽管大军被打的落花流水,但是阿巴泰在北京城外被毒打时,他在天津城外保护辎重,当图尔格在天津城外被毒打时,他跟着阿巴泰赶路去北京,当阿巴泰被突袭时,他在后军之中。
他不是吃素的,十五岁随着努尔哈赤讨伐蒙古,因战被授为侍卫,兼领牛录额真之职,后随皇太极入关,前后六次无一缺席,关外历次大战更是冲杀在前,而且还去打过朝鲜,如今已是轻车都尉。
再说了,明国皇帝真神勇无敌,如何被大清反复按着摩擦?
无知者无畏。
见大明皇帝一马当先,苏拜加速迎上,挺枪就刺。
“来的好!”
大喝中,朱由检张开胳膊夹住刺来的铁枪,猛地用力,把对面虏将甩飞出去,砸翻了两个鞑子,随即操起两杆长枪,右手或刺或挑,左手或砸或扫,不断把当面虏兵击落马下。
皇帝如此神勇,诸军振奋,争先向前。
虏兵见主将一个照面被干翻,对面主将又是勇不可挡,各自惊惧。
一方士气如虹,一方胆战心惊,结果不必多说。
瞬间杀穿阻截,建虏主力出现在眼前,朱由检长枪一指,大喝道:“勇士们,随朕冲啊。”
“上,给我上~”巴哈纳驱使左右上前。
他十七岁上阵,南征北战从无退缩,然而真的被明国皇帝打怕了。
左右也怕,奈何军令难为,不得不硬着头皮上。
上了就送。
朱由检左手一翻,借着马力把铁枪投了出去,一发洞穿了两个虏兵,随即银枪翻飞,将当面虏兵全部击落马下。
眼看明国皇帝将至,巴哈纳脑袋一热,转身就跑。
朱由检没有去追,策马到了大纛下杀散护旗手,将大纛砍落。
“都统没了~都统没了~”
鬼哭狼嚎中,虏兵转身就跑。
巴哈纳回过神来,又惊又怒,大吼道:“本将在此,本将在此,迎战,迎战~”
声嘶力竭。
但是虏兵正处于狼奔豕突的状态,战场范围广阔,又是沸反盈天,任凭他喊破喉咙也没用。
这个时候,大纛才是唯一的希望。
巴哈纳回头看了一眼,见朱由检左冲右突全无一合之敌,终究没敢转身去抢大纛。
兵败如山倒。
后方,施恩听见前面呐喊不断,正想派人查探时,有溃兵跑近。
“完啦~完啦~明国皇帝~明国皇帝~”
听到这些,施恩眼神一缩,还没想清楚怎么办,前方军兵齐齐转身,如同浪潮一般卷了过来。
想保持严整阵型,要么让溃兵从两边走,要么将冲阵者全部砍杀,但他就一个牛录,哪能指挥的动黑压压的一片溃兵?何况溃兵中不少女真兵,随便一个都比他地位高。
跑。
兵败如山倒。
“追~”朱由检越发亢奋,不断挥舞银枪,将一个个虏兵挑落马下。
“前哨,随我追杀!”周遇吉一声大喝,领着一千五百骑脱离皇帝,从另一个方向追杀。
大局已定,最多就些许亡命徒绝望反抗,余者成不了气候,当然分兵扩大攻击面积,以求尽可能杀伤建虏有生力量。
后方,张煌言领着火铳队行进中。
为防建虏冲击,依旧保持着密集,因此速度并不快。
反正只是接应,倒也不用着急。
忽然,一骑狂奔而来,叫道:“陛下大胜,建虏溃败~”
“万岁~”诸兵高呼。
“指挥,急行军吧,还能捞几个人头。”
“是啊,鞑子大溃不会袭击,急行军也不妨事。”
“现在速度太慢了。”
听着左右七嘴八舌的建议,张煌言陷入了犹豫。
继续慢腾腾的,赶过去只能捡破烂。
“建虏~”
惊呼中,全军止步,张煌言抬头一看,只见零零散散二三十个鞑子骑兵停在了远处,旋即勒转马头向西而去。
都是些瞎头愣眼胡乱逃跑的,看到明军忙不迭地转向。
虽然对方落荒而逃,但是给张煌言提了个醒,不能轻敌大意,若是急行军时有大股鞑子奔袭而来,必被冲散成溃兵,甚至因为步兵对骑兵的速度劣势,全军覆没都不是不可能。
“稳一点,不能让殿下的心血付诸东流。”张煌言说道。
话音刚落,不远处的河面上行来大量船只。
郑芝龙部将李英划着船到了岸上,说道:“军门与张守备出击,正在清剿残敌,杨军门让我等空船来送兄弟们去前面支援陛下。”
张煌言大喜,道:“建虏已经被陛下冲溃败,可否送兄弟去前面拦截溃兵?”
“太好了!”李英一拍大腿,道:“兄弟跟着去捞两个人头,回去也能吹嘘一番。”
“走,兄弟们,上船!”张煌言一声招呼,火铳手们争先恐后地上船。
装满一船走一船。
两刻钟后,张煌言看到了皇帝的大纛。
一往无前,显然是在追杀。
河面上,不少鞑子瞪着眼睛看了过来。
“自由射击,瞄准了打!”张煌言一声大喝,旁边的李英已经把标枪投了出去。
正中一建虏胸口。
其他的鞑子惊慌想反击,但是泡在水里行动缓慢,还没接近就被明军击杀。
海盗出身的天津总兵标兵到了河面上不是一般的凶残,根本不给东宫卫表现的机会。
不一刻,水面被清空,岸上零散的鞑子见明军不留活口,尖叫着转身。
李英叫道:“十步留一船封锁河面,其他人带东宫卫的兄弟往京师去,兄弟们,抄鞑子后路去~”
“冲啊~”水手们欢呼着摇橹划桨,各船如飞一般逆流而上。
河面距离官道不远,可见不少鞑子在往京师方向而去。
“太稀疏了,要是行军时那么密集,用大炮轰一阵,啧啧……”李英可惜地说道。
张煌言说道:“太子经常说要给东宫卫配炮兵,兄弟有没有兴趣来东宫任职?别的不敢说,前途肯定是不愁的,太子对自己人很大方。”
学得文武艺卖与帝王家嘛,李英不由意动,但是想到洪旭被留下,又顾虑郑芝龙的优厚待遇,一时不好开口答应。
张煌言也不催促,免得适得其反。
李英虽然纠结,却没耽误速度,越往前鞑子越多,而且因为马力衰竭,这些鞑子都是牵马步行。
人可以凭意志保持行动力,马匹是真不行的,而且战马娇贵,要及时喂食喂水。
鞑子已经没这个条件,只能牵马而行,以保证紧急时快速逃离。
这个时候就是紧急情况。
见大队明军出现在河道里,虏兵连忙上马,也不敢走官道,窜进田野里逃的没了踪影。
见状,张煌言无奈地说道:“现在上岸也抓不到几个,不如直接去香河,城里有不少驻军,可以协助绞杀建虏。”
“这块地头你熟,听你的。”李英痛快地应下。
两人达成一致,指挥船队继续往北去。
太阳落山时,香河县城墙出现在视野里,然而张煌言等人的目光尽被一杆大旗吸引。
“有鞑子聚集城外!”李英惊喜地说道。
他随郑芝龙混迹海上,常有厮杀,也听过鞑子的厉害,一直是将信将疑,这几天打下来,感觉鞑子比倭寇还不如。
朝廷开的赏格高啊。
天子营和东宫卫改变了按首级记功的方式,而是整体叙功,其他各部军队可还是算首级的。
看那旗杆高度,怎么也得千八百人,全干掉可以直升总兵,由不得他不心动。
“兄弟,你有火铳我有火炮,我用火炮支援你,你上去打,功劳平分怎么样?”李英问道。
“正合我意!”张煌言欣然应下。
商议妥当,数十艘炮船一字排开,运兵船则缓缓靠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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