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大理寺的卢冠超

他告诉陈厌胜：

“我们从某个渠道，拿到了陈厌平参加盛京大考的卷子。”

这话一说出口，陈厌胜和梁上的陈厌平，都是心中一突。

唯一的线索，还是被人找到了。

陈厌胜逐渐冷静。

被大理寺的人找到，也在情理之中，他们本就擅长做这些事。

卢冠超说完，见陈厌胜没有反应，就继续说：

“我对照了答案，发现他答的很好，除了一些非常难的题目之外，其他几乎全对。

我请教过墨家门道中的朋友，那些非常难的题目，他其实也答对了，只不过用的不是这片大陆的工学知识。

至于那些工学知识从何而来，我就查不到了。”

在诉说着一席话的时候，他始终看着陈厌胜的眼睛，好像要从陈厌胜的眼睛里看出些许真相。

“这份卷子，在盛京大考当天，开考不过一刻钟的时间，就被主考官霍成章，判定为舞弊。

后来，主考官霍成章离奇自杀，这份卷子也险些被完全埋没，没了踪迹。”

他说话拐弯抹角，根本没个重点。

这是大理寺审问犯人的惯用手段：

在没有得到确切线索时，就给嫌疑人施加压力，把整个过程在嫌疑人面前缓慢说出来。

总会有哪个片段，触及到嫌疑人敏感的神经。

当这个片段出现时，大理寺的人就能够通过嫌疑人的面部微表情，来判断出嫌疑人的心理状态。

然后点对点击破，多半能获得有价值的线索。

——身为常年在前线办案的大理寺丞，卢冠超对此道颇为熟稔。

可惜，直到现在为止，他都没有在陈厌胜的眼神中发现什么波动。

“这位大人，我不明白你到底要说什么。”

陈厌胜站在门槛内，居高临下的看着卢冠超，眼神中只有不耐：

“如果没有需要配合调查的地方，就请回吧。”

他说着就要把门关上。

谁知那卢冠超竟然上前一步，用手顶住门，盯着陈厌胜，目光灼灼：

“霍成章做了许多事，那些事根本不像是霍成章本人能做出来的。

倒像是某个无法考中的考生，报复性的做法。

霍成章眼看就要平步青云，自杀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必定有人在操控着他！”

他几乎要抵达案件的真相！

陈厌胜皱着眉头：

“你跟我说这些干什么？”

卢冠超实在无法从陈厌胜的眼睛里看出什么。

难道……

真的和盛京陈氏这个遗腹子无关？

卢冠超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线索，立刻恢复之前那副温文尔雅的样子，脸上挤出笑容，顶着门的手也收了回来。

“我只是想告诉你，你大哥是被人诬陷，而并非考试作弊。”

陈厌胜点了点头，脸色僵硬道：

“谢谢。”

他说完，向后退了一步，关上了门。

卢冠超站在门外，盯着商铺大门看了片刻，终于转身离开。

‘盛京陈氏……是极少数可能和天外异种有关系的存在。’

卢冠超漫无目的的走在天街路上，全副精神集中在自己的案子上，甚至完全忽视了淋湿肩头的小雨。

‘占据霍成章身体的东西，是否真的是天外异种？

从现在获得的线索来看，除了天外异种，还有什么东西能制造出如此诡异的事件呢？’

‘可我看陈厌胜的反应，又什么都观察不出来。’

天街下着小雨，行人却是比平常更多，只因小雨时起雾，雨雾之中的坠仙湖像是只存在于画中，游人们便纷纷上街，体验画中世界。

无论身边声音如何嘈杂，卢冠超都依然沉浸在自己的思维世界中。

‘倒是这个陈厌胜……他已经疯了这么些年，突然不疯了，也是有问题的。’

今天卢冠超能查到陈厌胜的住所，也算是误打误撞。

半个时辰之前，他将一些卷宗送往府衙，交接工作。

偶然听到，府衙内户部下属的工作间内，小吏们的交谈，提到了“陈厌胜”这个名字。

卢冠超五年前就参与过盛京陈氏案件的调查，所以对陈氏族人的名字极为敏感。

对盛京陈氏少数几个位于盛京城的幸存者的名字，就更敏感了。

他进去询问，得知一个叫“陈厌胜”的人，在天街买了套两进两出的宅子。

而前来府衙备案的那人，正是黄仁谦的管家。

黄仁谦，又是个大理寺绝密级别卷宗角落里记载过的名字。

有了黄仁谦这个名字，卢冠超已经可以确定，这个“陈厌胜”，就是当初盛京陈氏的世子！

他不是疯了吗？

怎么突然冒出头了，还买了房子？

难道……他恢复理智，找上黄仁谦，所以黄仁谦资助了他一栋房子？

卢冠超又考虑到这次大考中关于陈厌平的事情，心中就有了一些联想。

‘陈厌平被判舞弊，冤死狱中。

陈厌胜突然恢复理智，在天街购置房产，这房产之所以贵，就是因为有商铺，显然是用来做生意的。

我还没查黄仁谦，不过我估计，在接下来这段时间，黄仁谦八成也要有动作。’

‘盛京陈氏……要卷土重来了吗？’

卢冠超并未把这些线索交给长官。

一是因为，就在昨天晚上，长官忽然下发命令，停止对霍成章自杀一案的调查。

卢冠超不服气，找到长官，说这次的调查很可能牵出五年前盛京陈氏大案的一些真相，甚至能调查到残存于世的天外异种！

长官知道他是个有能力的刺头，所以也没拿官威压他，只告诉他：

这次的事情因为和霍成章背后的势力有关，所以根本经不起查。

万一后面查出了一堆鲨鱼，甚至查出了比鲨鱼还厉害的巨物，谁来给他收场呢？

卢冠超接受了这个说法。

朝中为官，有太多的不得已。

这些年，卢冠超已经习惯了这种蹩脚的为官之道。

卢冠超没有把自己查到线索交给长官的第二个原因：

不因为别的，只因为霍成章在死前做出的那些事——

他竟然把几乎所有舞弊者都踢了出去，让平民寒门子弟大量上位！

天外异种，竟然有这般胸襟？！

卢冠超当年就是通过大考进入朝廷的寒门子弟，他运气好，只考了三年，但依旧知道这个过程有多不容易。

‘如果天外异种，做的都是这些好事……那也不是容不下他们。’

卢冠超决定要把案子调查下去。

作为大理寺的执法者，平民百姓的守护之人，他必须确保在天外异种出现的第一时间，将其公之于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