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坐馆
接下来，林林总总一共有53张药方。
这些药方能看到熟练度，也能看到药材组成，甚至能看到药效。
陈厌胜光是一眼看过去，那些密密麻麻的篆文小字就几乎让他差点把自己看晕过去。
‘这医馆的医师……还真不是一般人能做的。’
陈厌胜看到这里，也明白林成道之前说那番话的话外之音了。
“林大哥。”
陈厌胜语气诚恳：
“我什么情况，你也知道。
我清醒之后，也遇到了一些机遇，有了点积蓄，才想出来开个医馆。
之所以开医馆，而不是开其他的商铺，是因为我本身身体就很虚弱，需要调理。”
林成道点了点头，说道：
“看出来了，你不仅身上有病，还有蛲瘕，估计是流浪时候吃了脏东西导致的，这个必须得吃药才行，不然整个肚子会被掏空的。”
所谓“蛲瘕”，就是寄生虫。
陈厌胜回道：
“确实如此，我已经吃药了，但身体实在太过虚弱，一时之间补不回来。”
林成道上下打量着陈厌胜，缓缓道：
“是个麻烦事……即便好好调理，也需要个一年半载才能见效。”
和当时黄仁谦告诉他的治疗周期差不多。
陈厌胜对林成道的真诚升起几分好感，接着说：
“我之所以要开医馆的另一个原因，是我刚刚接收了一群难民，他们的身体也有很大毛病，需要医治。”
这话就让林成道搞不明白了。
陈厌胜看着林成道的眼睛，说出了第三个原因：
“还有第三个原因。
昨天晚上的时候，我把秦炀河码头漕帮‘太平帮’的一个舵口给端了，从他们那里得到了一大笔钱。
这些钱都是他们讹诈来的，我不愿黑吃黑，就想要想个办法，把这些钱花出去。
所以，如果我的医馆真能开张，我卖的药价会是其他医馆的一半。”
林成道听完，睁大了眼睛，呆滞两秒，忽然给陈厌胜斟上满满一杯酒，自己双手端起酒杯：
“兄弟，我敬你。”
他说完，将杯子里的烈酒一饮而尽。
陈厌胜也把酒干了，随即被呛的睁不开眼。
这个时代的酒，度数怎么这么高……
他很快缓过劲来，看着林成道，语气诚恳道：
“大哥曾经跟我提到过林大哥，说你是一个值得托付的人，所以我想请林大哥来为我坐馆。
另外，大哥既然是家传，如果家中有合适的人，可否也能推荐给我？
我卖药只卖一半的价，但薪酬绝对亏不了医师的，只会比别家高，不会比别家低。”
林成道眯着眼睛，对着坠仙湖，喷出一口烟气，而后说道：
“阿胜啊，你有没有想过，你的钱也算来之不易，万一三个月时间一过，盈利连房租都抵不上，所有的钱就是打了水漂。
到时候，你怎么办？”
陈厌胜依旧注视着林成道的眼睛：
“不试试怎么知道能否成功呢！
失败的情况，我根本就没有考虑过。”
这话把林成道说的一阵恍惚，仿佛在陈厌胜身上看到了年轻的自己。
“好好好……”
林成道忽然感觉年少时的意气忽然从胸中出现了，他连道三个好字，之后说：
“我还要约两个人，今天太阳落山之前的时候，就去医馆看看吧！”
陈厌胜又敬了他一杯酒，随后把医馆的地址告诉了他。
想来医馆已经被打扫的差不多了，现在已经过了午时，自己就去医馆看看，购置药物相关的器皿、工具和箱柜，等着林成道的到来。
……
……
此时此刻，盛京城，秦炀河码头所属协事府内。
都御史的官员正在详细调查着协事府的卷宗，卢冠超就那么站在旁边，脸色凌厉的盯着对方。
任何对于官员的调查都需要至少两个监察部门一同进行，这是皇帝立下的规矩。
此前，在皇帝有意无意的微操之下，三法司的都御史、刑部、大理寺，彼此之间权力制衡，已经势同水火，容不得对方在自己眼里放半点沙子。
卢冠超已经一天一夜没有睡过，连带着身边的陈现也一直未合眼。
好在陈现这人精神头好的离谱，虽然是个看起来十分油腻的中年人，但只要给够馒头，无论多困，都能立刻清醒过来。
就在卢冠超化身怒目金刚，死死盯着都御史下来稽查官员的一举一动时，陈现忽然鬼鬼祟祟在他耳边说：
“老总，我刚看到一个官员抱着一堆卷宗往后门的方向走了，都御史的人没拦着。”
卢冠超雷厉风行，一个闪身往协事府后门狂奔而去，并在后门之前成功拦住了那人。
将那人带回协事府大堂，协事府的人立刻认出那是个协事府编制内的小吏。
在进行了一番调查之后，都御史的官员发现，这小吏手里的卷宗里，记载着一部分异常的缴税信息。
将这些信息和大成哥账本上的信息一比对，当时就对上了号。
“秦炀河码头所属协事府的这一批官吏，已经可以确定吃的上断头饭了。”
卢冠超带着陈现走在街上，在下了定论之后，精神有些低靡。
他昨晚带着陈现一同沿着账本上记载的地方调查过去，发现了一些非常不好的东西。
大理寺是兼备密探职能的执法部门，卢冠超从账本上看到了比陈厌胜更多的东西。
于是他沿着那些字里行间夹缝里的隐秘信息调查过去，看到了更不能忍受的事物——
囚禁着大量异族的黑牙行；
位于地下监牢的“熊笼”：为了取熊胆汁，而饲养着很多只被掏空了身体，并持续注射药剂的熊；
一些“人药”：这些人被囚禁在一座位于秦炀河码头北端一个叫“五方街”的小街道尽头的宅院里，身体的零部件随时可供各种取用；
……
漕帮做的这些事情，极刑都不足以惩罚他们的罪责！
卢冠超得了线索，但自己身边只有陈现，势单力孤，不能当场把那些场所端掉。
他连夜就回去大理寺寻找增援。
拉着值夜的同事再次赶到秦炀河码头时，之前调查的几处场所竟然已经人去楼空，连线索都几乎没留下。
卢冠超此举不但得了同事的埋怨，还没有真正制裁到对方，一时之间羞愤交加，整个人脸憋得通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