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月下花影案
初春的蒲城,空气中还残留着料峭的寒意,但料峭的春寒也挡不住万物复苏的脚步,路边的柳树已经冒出了嫩芽,迎春花也开得正艳。
这日清晨,陈襄早早起身,穿戴整齐后,便开始在书房里练起了剑。他身形矫健,剑法凌厉,一套剑法耍下来,虎虎生风,颇有几分气势。
「大人,该用早膳了。」秋菊端着托盘走进书房,看着陈襄舞剑的英姿,眼中不禁流露出一丝 admiration之色。
陈襄收剑而立,接过秋菊递来的毛巾,随意地擦了擦脸上的汗水,说道:「秋菊,你说这蒲城县,表面上看似平静,实则暗流涌动啊。」
秋菊将早膳摆放在桌上,一边为陈襄盛粥,一边说道:「大人,您初来乍到,还是小心为妙。这蒲城县,可不是什么太平的地方。」
陈襄冷笑一声,说道:「我陈襄既然来了,就是要还百姓一个朗朗乾坤!」
话音刚落,门外便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大人,不好了!李员外家的夫人...夫人...被人杀了!」一个衙役慌慌张张地跑了进来,上气不接下气地说道。
「什么?!」陈襄脸色一沉,将手中的碗筷重重地放在桌上,「走,去看看!」
李员外是蒲城县的首富,家财万贯,他的夫人更是出了名的 beauty,平日里深居简出,怎么会突然被人杀害?
陈襄带着赵虎和几名衙役,匆匆赶到李员外家。只见李府上下乱作一团,哭声震天,李员外更是瘫坐在地上,老泪纵横。
陈襄走进后花园,只见在一片姹紫嫣红的牡丹花丛中,躺着一位衣着华丽的妇人。她面容姣好,肌肤胜雪,即使已经死去,却依然掩盖不住她生前的美貌。但此刻,她的脸上却带着一丝诡异的笑容,与周围的环境格格不入。
「大人,夫人...夫人她...」李员外的管家指着妇人的脖子,颤抖着说道。
陈襄顺着管家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见妇人的脖颈处,有一道细小的勒痕,如果不仔细看,根本难以察觉。
「赵虎,封锁现场,任何人不得出入!」陈襄沉声说道,「传仵作,验尸!」
赵虎领命而去,陈襄则蹲下身子,仔细地观察着周围的环境。
这片牡丹园是李员外专门为夫人修建的,平日里除了夫人和贴身丫鬟,其他人等一律不得入内。而如今,这片原本充满生机的花园,却因为一桩命案,变得 deathly silent。
陈襄站起身来,目光扫过周围的花草树木,心中疑窦丛生。
这起案件,看似简单,但却透着一丝诡异。凶手是如何潜入这戒备森严的李府,又是如何做到杀人于无形,并且不留下一丝痕迹的呢?
更让陈襄感到疑惑的是,死者脸上的那丝诡异的笑容,究竟意味着什么?
就在这时,仵作已经验完尸体,走到陈襄面前,拱手说道:「大人,死者是被 silk绳勒毙, death time应该是在昨晚子时左右。」
「可有发现什么可疑之处?」陈襄问道。
「回大人,死者身上并无其他伤痕,也没有 signs of struggle,」仵作顿了顿,似乎有些犹豫,「只是...」
「只是什么?」陈襄追问道。
「只是...死者衣衫完整,但却...但却少了一只鞋子。」仵作低着头,小声说道。
「少了一只鞋子?」陈襄眉头紧锁,这究竟是凶手故意为之,还是另有隐情?
陈襄细细观察着周围的环境,地上的青石板路被打扫得干干净净,并没有发现任何凌乱的脚印。
他走到那株开得正盛的牡丹花前,花瓣上还带着晶莹的露珠,在阳光下闪闪发光。他轻轻拨开花枝,发现花枝深处有一块手帕,手帕的一角绣着一朵精致的梅花。
陈襄捡起手帕,仔细端详着。这手帕是用上等的苏绣绣成,针脚细密,绣工精湛,绝非寻常百姓家的女子所能拥有。
他将手帕递给赵虎,吩咐道:「去查,这手帕是谁的。」
赵虎接过手帕,领命而去。
陈襄继续在花园里搜查,试图找到更多 clues。他注意到,在离死者不远处的地方,有一张石桌,桌上放着一套茶具,茶杯里还残留着半杯茶水,茶香袅袅,似乎刚刚才被人饮用过。
陈襄端起茶杯,轻轻嗅了嗅,一股淡淡的香味扑鼻而来,这香味并非是茶香,而是一种他从未闻过的奇特香味。
「这是什么香味?」陈襄问一旁的管家。
管家摇摇头,说道:「回大人,小的也不知。这套茶具是夫人昨日才命人新购置的,今日也只有夫人一人在此处用过茶。」
陈襄心中一动,难道这香味和凶手有关?他命人将茶具收起,准备带回去仔细检查。
这时,赵虎去而复返,禀报道:「大人,属下查到,这手帕是城东柳府的小姐柳如烟的。」
陈襄剑眉微蹙,这柳如烟他倒是略有耳闻,是城东柳员外的独女,自幼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是蒲城县出了名的才女,但深居闺阁的她,怎么会与李员外的夫人扯上关系?
「去,将李府上下,所有丫鬟仆从都叫到前院来!」陈襄沉声吩咐道,声音中透着一丝威严。
不多时,李府的丫鬟仆从便都聚集在了前院,一个个低着头,大气也不敢出。
陈襄面色冷峻,目光如炬,缓缓扫过众人,说道:「李夫人遇害一事,想必你们都已经知晓。本官今日前来,就是要彻查此案,还死者一个公道!尔等若知情不报,或是胆敢包庇凶手,休怪本官无情!」
众人闻言,皆噤若寒蝉。
陈襄的目光最终落在了人群中一个身材娇小的丫鬟身上,那丫鬟低着头,身子微微颤抖,似乎十分害怕。
「你叫什么名字?」陈襄问道,声音虽不大,却透着一股不怒自威的气势。
那丫鬟吓得身子一抖,低声答道:「回…回大人,奴婢…奴婢叫小翠。」
「小翠,」陈襄语气稍缓,「你可知,今日李夫人可曾见过什么人?」
小翠犹豫了一下,偷偷抬眼看了看陈襄,又看了看站在一旁的管家,支支吾吾地说道:「回…回大人,奴婢…奴婢不知…」
「大胆!」陈襄将手中的茶杯重重地放在桌上,「本官面前,岂容你胡言乱语!说,你到底知道什么?!」
小翠吓得浑身一颤,扑通一声跪倒在地,颤声道:「大人饶命,奴婢…奴婢确实看到了一些,但…但奴婢不敢说…」
「说!但凡有一句隐瞒,本官定不轻饶!」陈襄厉声喝道。
小翠浑身颤抖,看了看四周,又看了看陈襄,像是在做着什么巨大的思想斗争,终于,像是下定了决心,咬着嘴唇说道:「回…回大人,奴婢今日清晨,看到…看到…」
「看到什么?快说!」陈襄追问道。
「奴婢看到…看到柳…柳小姐从后门…离开了…」小翠的声音越来越小,几乎听不清她在说什么。
「柳小姐?哪个柳小姐?」陈襄问道。
「就…就是城东…柳员外的千金,柳…柳如烟小姐…」小翠低着头,不敢看陈襄。
陈襄闻言,心中一惊,这柳如烟怎么会一大清早就出现在李府,而且还是从后门离开?难道这其中有什么隐情?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疑惑,对小翠说道:「你可看清了,真的是柳小姐?」
小翠点点头,肯定地说道:「奴婢看得真切,就是柳小姐,当时她还穿着一身淡青色的衣裙,头上戴着一支白玉簪,奴婢绝不会认错!」
陈襄沉吟片刻,又问道:「你可知,柳小姐来李府所谓何事?」
小翠摇摇头,说道:「奴婢不知,奴婢只看到柳小姐离开,并不知道她来时的情形。」
陈襄点点头,没有再问,而是将目光转向管家,问道:「你可知此事?」
管家摇摇头,说道:「回大人,老奴不知,夫人从未向老奴提起过柳小姐。」
陈襄见问不出什么,便让众人先散去,自己则独自一人在房间里踱步沉思。
柳如烟,柳如烟……
陈襄反复念叨着这个名字,脑海中浮现出一张清丽脱俗的容颜。他曾在一次诗会上见过柳如烟一面,当时她以一首《咏梅》艳压群芳,令他印象深刻。
只是,这样一个才貌双全的女子,怎么会与李夫人的死扯上关系?
陈襄越想越觉得蹊跷,他决定亲自去一趟柳府,一探究竟。
陈襄走出李府,吩咐衙役备马,自己则信步朝城东走去。一路之上,他脑中思绪翻腾,不断推演着各种可能。
柳如烟的突然出现,无疑给这桩案子蒙上了一层迷雾。她为何要偷偷摸摸地从李府后门离开?难道她与李夫人的死有关?或者说,她只是恰巧出现在案发现场,并非凶手?
各种猜测在陈襄脑中交织,让他一时理不清头绪。他决定先去柳府探探口风,看看能否找到一些蛛丝马迹。
不多时,陈襄便来到了柳府门前。柳府是城中有名的富户,府邸占地极广,雕梁画栋,气派非凡。陈襄上前叩响门环,不多时,便有一名家丁前来应门。
「请问这位官爷,您来此有何贵干?」家丁见陈襄身穿官服,不敢怠慢,恭敬地问道。
「本官乃蒲城县令陈襄,今日前来拜访柳员外,烦请通报一声。」陈襄语气温和地说道。
「原来是陈大人,失敬失敬。」家丁一听是县令大人驾到,连忙点头哈腰地将陈襄迎了进去,「老爷今日恰好在家,大人请随小的来。」
家丁将陈襄引至前厅,便转身去通报柳员外了。陈襄环顾四周,只见厅堂内布置得富丽堂皇,各种珍奇古玩琳琅满目,可见柳家财力之雄厚。
不多时,一名身材微胖,身着锦袍的中年男子在几名丫鬟的簇拥下走了进来。这中年男子便是柳员外,他一见到陈襄,便满脸堆笑地迎了上来。
「不知陈大人驾到,有失远迎,还望恕罪,恕罪啊!」柳员外一边说着,一边拱手作揖。
「柳员外客气了,本官今日前来,实是有事相询。」陈襄也拱手回礼道。
「陈大人有何事,尽管吩咐,下官定当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柳员外热情地说道。
陈襄微微一笑,说道:「柳员外可知,本官今日为何而来?」
柳员外面露疑惑之色,问道:「下官愚钝,还请大人明示。」
陈襄也不拐弯抹角,开门见山地说道:「本官正在调查李夫人一案,据目击者称,案发当日曾见到柳小姐从李府后门离开,所以本官特来向柳小姐了解一下情况。」
柳员外闻言,脸色微微一变,但很快便恢复了正常,他故作镇定地说道:「哦?竟有此事?小女近日身体不适,一直在家中休养,从未外出,更不可能去什么李府,大人是不是弄错了?」
陈襄不动声色地看着柳员外,说道:「柳员外确定柳小姐一直在府中休养?本官可是听闻,前几日柳小姐还曾去过城外的慈云寺上香。」
柳员外眼中闪过一丝慌乱,但很快便掩饰了过去,他强笑道:「大人说笑了,小女体弱多病,哪经得起舟车劳顿?慈云寺路途遥远,小女怎么可能去得了呢?」
陈襄见柳员外不肯说实话,心中更加怀疑,他决定不再与他兜圈子,直接说道:「柳员外,本官奉劝你一句,坦白从宽,抗拒从严,你若执意包庇,一旦查实,后果可不是你能承担的。」
柳员外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他脸色阴晴不定,似乎在做着激烈的思想斗争。
片刻之后,他像是下定了决心,长叹一声,说道:「陈大人,并非下官有意隐瞒,实是此事关系重大,下官也是迫不得已啊!」
陈襄见他终于松口,便追问道:「哦?此话怎讲?难道这其中还有什么隐情不成?」
柳员外犹豫了一下,看了看周围的丫鬟,说道:「陈大人,此处不是说话的地方,可否借一步说话?」
陈襄自然明白他的意思,便点头答应了。柳员外挥手屏退了左右,将陈襄引到书房密谈。
书房内,柳员外屏退了下人,亲自为陈襄奉上香茗,这才叹了口气,开口道:「不瞒大人,小女的确去过李府,却是个误会。」
陈襄放下茶杯,目光如炬地盯着柳员外,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柳员外深吸一口气,缓缓说道:「小女几日前收到一封匿名信,信上说李公子身染重病,危在旦夕,让小女速去探望。小女担心之下,便瞒着我偷偷去了李府。谁知去了之后才发现,根本就没有此事,李公子活蹦乱跳,好得很。想来是有人故意恶作剧,我们这才知道中了计。」
陈襄听罢,眉头微皱,沉吟道:「哦?竟有此事?那柳小姐可曾见过什么可疑之人?」
柳员外摇了摇头,说道:「小女说,她去的时候,李府上下都在忙碌,并没有见到什么陌生面孔。」
陈襄沉思片刻,又问道:「那封匿名信呢?可还在?」
柳员外面露难色,说道:「那信……小女看完后,觉得是有人故意捉弄,一气之下便撕毁了。」
陈襄目光如炬地盯着柳员外,似乎想从他的表情中看出什么破绽。柳员外被他看得心里发毛,却只能硬着头皮与他对视。
良久,陈襄才缓缓开口问道:「那柳员外可还记得信上都写了些什么?」
柳员外仔细回想了一下,说道:「信上说,李公子近日偶感风寒,却不想病情加重,如今卧床不起,茶饭不思,就连府里请来的郎中也束手无策。李夫人担忧不已,这才想起小女与李公子自幼相识,情谊深厚,便写信恳请小女前往探望,希望能劝李公子服药。」
陈襄追问道:「那信上可曾提到李公子患的是何种病症?」
柳员外摇了摇头,说道:「这倒没有,只是说病情严重,危在旦夕。」
陈襄沉吟片刻,又问道:「那柳小姐去李府探望李公子,可曾见到李夫人?」
柳员外答道:「小女说,她去的时候,李府上下都在忙碌,并未见到李夫人,只说是李夫人身体不适,不便见客。」
陈襄点了点头,心中暗自思忖:这柳员外所说究竟是真是假?若说是假的,他又为何要编造这样一个谎言?若说是真的,那这封匿名信又是何人所写?其目的又是什么?
陈襄一边思索着,一边不动声色地观察着柳员外的表情。柳员外被他看得心里发毛,却也只能强作镇定,不敢与他对视。
「柳员外,你说的这些,本官还需要时间查证。这段时间,还请柳小姐留在府中,不要随意走动。」陈襄语气平静地说道,却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
柳员外闻言,脸色微微一变,但很快便恢复了正常,他点头哈腰地说道:「是是是,大人放心,小女一定会配合大人的调查。」
陈襄点了点头,起身准备离开。走到门口时,他突然停住脚步,回头看向柳员外,问道:「对了,柳员外可知李公子与何人有过节?」
柳员外愣了一下,似乎没想到陈襄会突然问这个问题,他仔细想了想,摇了摇头,说道:「李公子为人谦和,待人友善,从未听说与何人结怨啊。」
陈襄深深地看了柳员外一眼,没有说话,转身离开了书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