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罗马与牛马
第一个跑的剧组，是《新龙门客栈》。
古风、武侠。
这个设置，一看就是为某人量身打造的。
国风美男，渡川。
作为近几年国风界最出名，流量最高的爱豆。
他的确是有些东西的。
当着选角导演的面。
来了一套剑舞。
别人或许看不出来，但是经过了刀马旦的训练的纪天，一下就看出来了。
这个步伐，这个身段。
渡川，有戏曲功底在身。
但不多。
不过，令纪天不解的是。
明知道这是为渡川量身定制的‘专属剧组’，其他人还是非常积极地上前争取。
韩菲儿和金沙两位，更是放得开。
为了争取卖酒娘的角色，
对着导师，又是撒娇，又是装跌倒的。
就连凌琛这种呆子，屁都演不出来，也愣愣地往镜头里钻。
就凭他的身高。
谁也无法忽视他的存在。
甚至，被他抢走了焦点。
搞得其他人，不免都有点牙痒痒。
直到弥冬升开口：
“凌琛你站开一点！”
“你在这里，摄影师为了不切掉你的头，整个画面都要往上拉的！”
“这样，拍出来的画面，不好看的！”
岂止是不好看。
为了把他整个人连头带脚框进去，整个画面的重心都偏移了，搞得跟凌琛才是主角一样。
被弥导强行轰走的凌琛，回到了纪天身边：
“哎，你怎么不去啊？”
“嗯，我不是特别爱凑热闹。”
当然，纪天没说的是。
尤其是，像这样一群不熟悉、还都比自己矮的。
随意凑上去，别说友谊了。
搞不好，直接结仇了。
趁镜头没对着自己，凌琛猛喝了几口水，偷偷传授经验：
“你不主动上去，到时候剪完，没镜头的。”
听到这。
纪天倏然愣住。
是啊。
别看现在十几台摄像机拍着，从早拍到晚。
可是最后剪出来节目，最多两个小时。
加上花絮啥的，也就三个小时。
难怪呢！
第一次拍综艺，输在了没经验啊！
可这时候再想上，已经晚了。
《新龙门客栈》剧组，已经懒得再磨叽了。
直接挑走了渡川所在的陈君聪组。
废话。
16个人里，就渡川这么一个会玩冷兵器的。
不选他选谁？
没被挑中的三组，在镜头前，都表现得有些失落。
更有人，开始低声抱怨：
“我觉得，那个女侠客的角色，其实我比惠子更合适。”
“感觉，就很草率的就决定了。也不细问。”
“我其实，很适合古装的，可他连让我试一下妆的机会都不给。”
“就是啊！我们团队，也很适合新龙门啊，只要稍微多给我们一点点时间练习，也不差的。”
听着这些人的抱怨，纪天忽然就感受到了人生的参差。
以前。
他以为，所有的演员，都应该像帆哥那样。
细心打磨演技。
从群演开始，一步步提升境界，直至……
咳。
帆哥只是时运不济。
目前还滞留在群演/特约境。
纪天坚信，帆哥这样的演员，终有一天，将证得演技大道，飞升进入真神境。
可现在。
他亲眼见到了这个圈子的另一面。
花团锦簇，光鲜亮丽的那一面。
他们的交谈，也让纪天倏然意识到。
不管他们现在糊没糊。
他们中的绝大部分，都是一出道就在罗马的人。
罗马跟牛马，天堑般的差距。
让纪天胸中的热情，陡然淡了许多。
是啊。
也就他们这些罗马人，能问出‘为什么不让我试妆’、‘为什么不给我们时间练习’这样的问题了。
因为。
他们已经习惯了用‘罗马人’的方式，来解决问题。
甚至，都想象不出来。
圈子底层的牛马，到底是怎样的光景。
对于这些人的矫情，
弥冬升也听得有些腻了，口头安慰道：
“也不要失落了，还有机会。”
“后面还有两个组不是？”
“你们应该好好想一想，到了下一个剧组，要如何争取。”
没错。
节目组为了让竞争白热化。
一共四组艺员‘跑组’，却只有三个剧组。
也就是说。
最后落选的那一组，将会被拆开来。
组员分头【跑组】，来赚取积分。
就在这时，有人出声：
“哎，纪天。”
“你之前不是当过群演吗？”
“也是这样的吗？”
此话一出。
所有人的目光，都汇聚到了纪天身上。
有好奇，有探究。
但更多的，是混杂着鄙夷和不屑的复杂眼神。
海宁听了，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她虽然在香江演戏，对内娱也很是了解，甚至想来内娱发展。
不然，这次也不会来《演技超越班2》。
在香江，当群演，跟主角，真的就是一线之差而已。
完全有出头机会的。
可是内娱，
群演和演员。
不仅有壁。
还很厚。
能当众说出，纪天曾经当群演这种话的人，非蠢即坏。
弥冬升也很快意识到了问题，直接开口堵了回去：
“纪天那时候刚毕业，都是玩票性质的。”
“你们这个跟真的群演还有区别的。”
弥冬升赶紧解释，“你们这些，更像是特约。”
“有正面的镜头，有时候，还有台词。”
“问他也没用。”
“你们还是好好养精蓄锐，准备下一场更重要！”
井思远，也默默看向了说话的那人。
言嘉许。
不动声色地给他打上了【蔫坏】的标签。
要知道，身为爱豆。
在训练唱跳的同时。
表情、站姿、采访、说话甚至于如何发自拍发微博。
都是经过严格训练的。
是不会不经大脑，说出这种不合时宜的话的。
除非。
是他故意的。
冷眼瞧着众人前后的反应。
纪天忽然明白了。
帆哥明明认识那么多大咖，为什么还是选择，和自己住在一起。
大巴车载着众人，来到了第二个片场。
《无间道2》剧组。
负责选人的，是导师吴真语和章静。
看到这苍蝇馆子的布景，张锐显得异常兴奋。
因为。
这是节目组私下答应过他的，让他演一次反派。
当然了。
演很坏的反派，也是他一直想要尝试的。
所以，当吴真语问的时候，张锐非常优雅地举手了。
但没想到，凌琛比他举手更快。
他也想演倪永孝。
吴真语的表情，当场就精彩了起来，赶紧拉着章静走出了摄影棚。
看似，是要跟章静商量。
实际上，则是不停地给编导递眼色：
“现在他们两组都想争取，那我们要想个办法。”
“你们赶紧告诉我，要用什么方法挑选？”
同时。
选手们那边，也在激烈的讨论着。
凌琛的态度，非常坚决：
“我特别想演这个角色。”
“真的，特别想要。”
但是同组的其他三个人，其实都不太热衷。
要知道，《无间道》都是帮派啊、混混这种。
纯男人剧。
海宁和颜妙音，都是女生。
不管是演小混混还是倪永孝，都不合适。
眉笔小子就更不用提了。
气质，比女生更阴柔。
三人显得很犹豫，劝道：
“我们要不去争取下一个剧组吧？”
“这个，真不适合我们。”
换到张锐这边，气氛就温和了许多：
“我一直很喜欢这个角色，很想演。”
“但是如果真的演不了，也没关系。”
“我就想努力争取一下。”
说辞圆滑而客气，目的也表述的很清楚。
对此，房长傲和纪天，都没有意见。
只有韩菲尔特别矫情地大声抱怨：
“哎呀，要是小混混不能是女生怎么办呀？”
“我岂不是……没戏可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