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心有猛虎
项渊原本就疲惫虚弱,后脑又遭重创,刚刚更是全力相搏,身体有些脱力,微微晃了晃才站稳。
“你还年轻,不要冲动!”
“嗯。”
听出了对方语气里的漫不经心,谭海的心开始不断的往下沉。
深呼吸几口气,项渊缓步走向船舱,拎起了火炉。
里面炉灰还剩下不少。
就这一个往日里异常简单的动作,此刻,却让他眼角微微抽了抽。
谭海使劲睁大眼睛,希望能看的更清楚一些。
衣袍下,手脚齐齐绷紧,积蓄力气。
嘴里还在循循善诱。
“等你到了我这个年纪,就会知道,活着才是最重要的。”
项渊站的远远的,照着单膝跪地的身影,扔出了手中的炉子。
感受到破风声袭来,谭海抬臂一挡。
“砰!”
甲板上荡起一蓬灰尘,眼前再次变得模糊不清。
“你找死!”
谭海脚下猛的发力,蹬地而起,循着之前看到的模糊方位合身撞了过去。
项渊侧身,伸脚。
“哗啦!”
雄壮的身影顿时绊倒在地,手臂胡乱挥舞,砸的船舱砰砰作响,船上一阵剧烈的晃荡。
油灯倒在船舱里,火焰顺着地上的灯油缓缓燃起。
项渊微微眯着眼睛,伸手扇了扇眼前的烟尘。转身提起角落里的渔网,抖开看了看。
这玩意儿,怎么扔?
试了好几个姿势,感觉都不太对。
索性双手拉开,也不管姿势了,对准胡乱挥舞拳头的身影丢了过去。
挣扎间,谭海的两条腿被网眼缠住。
项渊提起木棒,照着胡乱翻腾的身影砸了下去。
“砰!”
“我谭家......不会放过你的。”
“好。”
“砰!”
“你迟早......得给我们兄弟俩......陪葬。”
“哦。”
“砰!”
一棍子重重的敲在了后脑上。
胡乱挣扎的身影顿时一僵,扑倒在地。
“砰!”
“我......谭家.....不会.......”
“砰!”
终于安静了。
又是一棒子敲下去。
地上的身影,手脚微微抽动了一下。
“砰!”
“砰!”
直到那道原本雄壮的身影再也没有丝毫的动弹,项渊还是没有停下动作。
“咔嚓!”
手中一轻。
木棒断了。
项渊这才停下动作。
左手撑在膝盖上,踉跄着后退几步,靠在船舱上,缓缓滑倒坐下。
用力过度后,身体不自觉的颤抖。
看看眼前混乱的场景,鲜血在流淌,火焰在燃烧,灰黑的烟尘逐渐弥漫,项渊神色有些恍惚。
当那股强烈的情绪慢慢褪去,他看着眼前的情景,觉得脑子有些空。
既有神经紧绷后骤然松懈的茫然,又有第一次杀人过后的不真实感。
怔怔出神片刻,忽然船舱一阵剧烈的晃动。
船底有一声闷响传来。
像是有东西在撞击船舱。
船身的晃动,将项渊从出神的状态里唤醒,他顿时想起了之前兄弟俩提到的血祭灰龙的事情。
这也是自己被绑来的直接原因。
他挣扎着站起身,慢慢挪到船头,借着月光和船上的火光朝水下望去。
随着一阵水花声响,有一个巨大的黑影从船侧一闪而逝。
巨大的水流让船身一阵晃荡。
“这到底是什么鬼东西?”
静静注视了片刻,项渊拿起船桨,往岸边划去。
好在船停的离岸不远,刚要到岸边,黑影再次顺着船只和岸边的缝隙飞速游过。
巨大的水波,将船只往河中荡去。
项渊朝水下看了一眼,压下心中的烦躁。
再次划着船桨,往岸边而去。
可是每次快靠岸的时候,那条黑影就会把巡河船从岸边重开。
而且动作越来越大,船舷都被撞的砰砰响。
如实再三,项渊的眉头紧紧皱起。
“不让走吗!”
忽然,他心里一动,返回船舱。
摸索了一下谭海的尸体,还真掏出了几两碎银。
项渊收好银子,其他事物一概不拿,拖着他的尸体来到船头,顺手一抛。
水花晃荡间,鲜血顺着他胸口的伤口慢慢飘散。
“哗啦!”
一个巨大的脑袋探出水面,一口咬住了尸体。
“咔嚓!”
骨头断裂的脆响传来。
黑暗的背景里看不太清晰,隐隐约约的像是一只巨型鳄鱼脑袋。项渊想了想,返回船舱又把另一具尸体也丢入了水中。
接下来,返回岸边的过程果然变得顺利,直到脚踩上岸边的土地,都没有任何意外情况发生。
伸出脚踏在船舷上,重重的一蹬,三四个乌篷船大小的巡河船就晃晃悠悠的朝着远离岸边的方向飘荡而去。
项渊站在岸边,静静的注视着这一幕。
明灭不定的火光,照在他的脸上,显得那张俊朗的五官神色阴沉。一片乌云飘过,遮住了天上的月光。
河面上缓缓远去的船只,船上升腾而起的火光,岸边清俊而略显狼狈的少年,还有水中巡游的巨大黑影,充满了一种暗黑的美感。
直到整座船只都燃起熊熊大火,项渊才转身离去。
“还有木轮车,最好得找到,那是可能引起人注意的东西。”
顾不得身体的饥饿疲惫,还有胸口脑后隐隐的疼痛,项渊拖着沉重的步伐,借着月光,在附近四处逡巡,希望能找到自己带出来的那辆木轮车。
肠胃里传来的阵阵抽痛,提醒着他急需进食,他仿若未觉。
“如果不趁着天黑寻找,等白天就太显眼了!”
短刀还不到处理的时候,夜晚还得拿来防身。
项渊抬头看了看天上的月亮,大概估算了一下时间。
眼下大约是亥时,也就是晚九点到十一点之间。
随着时间慢慢过去,项渊的心里也慢慢浮上一丝阴霾。
找不到!
他无法判断谭家兄弟是将那辆车随便抛在了路边,还是丢下了漳水。
直到子时,还没有找到那辆车,项渊才不得不放弃。
回王庙村还有很长的一段路,要是回去太晚,万一遇到早起的农人,只会留下更大的破绽。
一路上,饿急了的项渊,不得不随手从路边的农田里摘了些瓜果蔬菜充饥。
这时代的百姓生活不易,不是万不得已,他也不忍心干这种事。
当项渊踏着月色,风尘仆仆的回到王庙村的时候,已经是子时末了。
即使他尽可能的放轻了脚步,还是惹来了阵阵犬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