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窝里斗
河东郡，安邑。
原本这座司隶河东郡的治所。
如今已经变成了贼寇与北掳的乐园。
十数万头戴黄巾的贼人呼啸县城、乡野之间。
他们手持粗略的武器，衣衫褴褛，面皆菜色。
就是这样一群看起来瘦弱、贫瘠的贼寇。
却可以喝令住比他们体格穿着更好的本地百姓。
侵占原本属于河东郡百姓的房屋、钱粮，酒肉。
乃至妻妾女子。
孜孜不倦的将这些和原本的自己一样的大汉百姓转化为自己现在这般的黄巾贼寇。
十数万黄巾贼寇之中，还夹杂着数量不下两万人的南匈奴北掳。
这些人远比白波贼更加凶残、暴戾。
与一般只杀戮官吏、乡绅对普通百姓只是盘剥欺凌的白波贼不同。
这些寄居在汉地的异族，根本就没把汉人当人看。
稍有不如意，便是血溅当场。
甚至以杀戮汉人为游戏，比赛谁的手段更加残忍，谁猎杀的数量更多。
更有甚者，放着百姓家中的钱粮酒肉不吃，反而偏偏要吃人肉。
将这种肉人戏称为两脚羊。
一旦年轻的女子落入他们手中，被蹂躏一番只是轻的。
发泄完之后，更是要杀人取肉。
匈奴人的这些灭绝人性的暴行。
白波贼的首领郭太一清二楚。
不过，他却没有丝毫阻止、打压的意思。
反而正在安邑城中县令府衙之内大肆宴请这些匈奴人的首领，自立为南匈奴可汗的於夫罗。
“此次战胜牛辅，全赖单于麾下两万匈奴勇士出其不意绕后击溃牛辅军阵。”
“不然的话，啃下牛辅这块硬骨头，本帅麾下儿郎定然要死伤惨重。”
“本帅和几位首领一同敬单于一杯！”
郭太深知董卓吃了如此大亏，一定不会善罢甘休。
他麾下白波贼虽然人多势众，奈何大多都为步卒。
而且士卒都是一些流民、灾民和暴徒充任，大多良莠不齐，身体羸弱。
另外，军需辎重也都无法配齐，许多士卒手中还拿着铁叉、扁担之类的农具。
基本上和前一代张角领导的黄巾贼众毫无区别。
如此乌合之众，对付十分之一数量的官军都尚且吃力。
更别提对上董卓麾下天下闻名平定羌乱的西凉铁骑了。
若非於夫罗这两万匈奴骑兵助阵。
牛辅即便无法击败郭太，也不会败的如此丢脸。
因此，为了笼络住於夫罗这支强援。
郭太这些时日以来，对其极尽讨好。
甚至可以说是谄媚。
不过，於夫罗却明显不太领情。
“本汗不过举手之劳，郭帅不要忘记答应本汗的约定便可。”
见郭太一饮而尽，他也只是浅尝辄止。
“这是自然，单于助本帅占据太原、河东之地，本帅亦会襄助单于击败那伪酋须卜骨都侯，助单于重掌南匈奴大权。”
郭太见这於夫罗一副命令下属的语气，眉梢抽动两下。
不过他深知此刻不是翻脸的时候，只得强忍下心中怒气，好声好气的连连保证。
只是郭太能忍，他身后的白波首领之一的杨奉却按捺不住心中的不忿，不满的将手中酒杯一拍桌案。
“哼！”
“汝不过是一条被南匈奴王庭赶跑的丧家之犬。”
“那须卜骨都侯拥众二十万，你不敢去和他叫嚣。”
“反倒来我这白波军中摆谱，当真以为我白波军好欺负吗？”
杨奉此言一出，酒宴之中，郭太好不容易在维持的尴尬局面被一声暴喝所打断。
“汉狗！你竟敢羞辱我家可汗，难道想找死不成？”
於夫罗还未说话，他身后坐着的弟弟呼厨泉以及其子刘豹顿时怒不可遏，立即拔出腰间弯刀，怒指杨奉，大有一言不合就将其乱刀砍死的做派。
“哼！”
“胡儿安敢猖狂！”
见呼厨泉与刘豹拔刀，杨奉身旁的韩暹、胡才、李乐其他三名首领也纷纷拔剑对峙起来。
他们连大汉朝廷的反都敢一而再的造。
岂能怕几条一直对大汉摇尾乞怜的看门狗的威胁。
双方剑拔弩张，局势大有一发不可收拾的迹象。
不过，郭太和於夫罗这两个首脑虽然心中同样对对方不喜，但是碍于局势，还是不约而同的想要调节争端，继续将双方之间脆弱到可怜的盟约维持下去。
不过，就在二人开口之际。
一名白波军探哨以及一名匈奴斥候同时闯入大堂之中，立即终止了双方的剑拔弩张。
“报！”
“河南有敌来犯！”
“有敌来犯？”
“是哪路人马？”
“兵将多少？”
“统军之人是何人？”
郭太闻言大惊，也顾不上调解手下首领，连忙上前对那白波军探哨连连追问。
“看旗帜是西凉军。”
“不过，他们的前锋太过犀利，属下带去的百人小队，被他们一个冲锋就击杀大半，小人未能接近来敌中军，故不知其将领何人，兵马寡众。”
那白波探哨身上沾染血迹，额头还包着布条，显然是侥幸逃脱回报，因此听闻自家首领追问不由结结巴巴起来。
“你可曾接近来敌中军？”
於夫罗闻言却耻笑一声，忽然对那匈奴斥候问道。
“属下倒是成功避过敌人前锋。”
“我远远看去，来敌大致有万余骑兵，数万辅兵，粮草辎重无数。”
“不过属下不认识汉字，不知那将领旗号。”
“那领头的将领虽然身材魁梧，但是年纪甚轻。”
“显然是个少年郎。”
堂内众人一开始听到骑兵万余，不由面色一凝。
可接着听闻那匈奴斥候说领兵之将只是一个少年，不由一愣，面面相觑起来。
“那董卓再是无能，岂能指派一个少年统军前来！”
“你这胡儿莫非是被敌人吓破了胆，看花了眼不成？”
杨奉闻言却连连质问道。
“汉狗放肆！”
“我塞北的男儿就连草原上的雄鹰羽翼上的羽毛都不会看错分毫，区区一支汉狗兵马，岂能看错！”
於夫罗之弟呼厨泉闻言大怒，立即对杨奉呵斥起来。
“呵呵，你们这帮胡人要真是这么厉害，当初又怎么要求着光武帝，跑到我们汉人的地界上当了看门犬呢？”
杨奉还未回话，白波军之中最为饥民狡猾的韩暹立即抓住他话语中的要害，迎头痛击起来。
“你……！”
呼厨泉闻言再次拔出刚刚收敲鞘的弯刀做势欲砍，却被终于忍耐到极限的郭太的一声暴喝所打断。
“够了！”
“大敌当前，难道於夫罗你果真想要先撕毁盟约，与我白波军先厮杀一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