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Mission:01-4 恶魔之血
从实验室中逃离的尼禄不敢有片刻停歇,径直穿过城堡后院的小广场,翻过栏杆一跃而下,落在台阶下方的水池里。
“咳、咳咳!”
然后,又从嘴里吐出两团红色的液体,屡屡血丝慢慢融化在水池之中。
尼禄趴在水池中央喘了两口气,抬头看向前方正对着瀑布的天桥,心脏猛地一跳。
尼禄知道这座天桥,它是隐藏在瀑布之后,连接着海湾对面森林的密道,在没有人经过的时候理当只有半截。
现在瀑布被水闸截断,两侧的天桥连接在一起,机关显然被启动了,来的自然是教团内部的成员。更糟的是尼禄的心脏正在发出信号,有一只恶魔正在接近。
这是原版尼禄就有的力量,随着受伤部位的变化转移了位置。
对面来的,会是个和阿格纳斯一样,进行过教团的“归天仪式”,已经化为恶魔的人类吗?
何等的雪上加霜。尼禄虽然在吸收阎魔刀后已经治好了伤口,但仍旧相当虚弱,还没有任何武器可用,不可能战胜这样一个敌人。
“可恶,至少阎魔刀能用的话……”
尼禄站起身,四处染血的修道服和柔顺的金发都吸饱了水而格外沉重。她没去管这些,就这么浑身滴着水踏出了水池。
一阵寒风吹过,尼禄这才猛地想起教团的城堡位于一座雪山之上,不由得打了个哆嗦。
“哒、哒、哒。”
鞋跟敲地的声音不断接近。尼禄眯起眼,看清了那个在月光下不紧不慢地走着猫步的女人。
那人白发黑肤,穿着一件装饰着孔雀羽毛的白裙,在雪山的寒风里裸露着大片的肌肤,一看就不是什么正常人类。
但是在认出来者之后,尼禄反而感到了安心。她躲开从头顶落下的剑翼,头也不回地一脚将其踹进了水池,口中喊道:“救命!”
女人没怎么动,但却有两只飞刀突然划过尼禄的耳畔,割断几缕金发,将两只剑翼恶魔钉在了墙砖上。
随即女人如同幻影般消失在原地,出现在尼禄的头顶。她手中拿着不知何时取回的飞刀,像蛇一般缠住了飞来的白银骑士,双手灵动地挥舞着,眨眼间便将空洞的盔甲卸成了六块。
尼禄则捡起落地的长枪,挥舞着它串起了两只俯冲而来的剑翼,接着抛出它将最后一只连同之前的一起钉在了墙上,弯下腰又喘了两口。
女人张开双臂,像是体操运动员一般潇洒地落地,高高的鞋跟在地上叩出一声轻巧的“咔哒”。
“谢谢你。”尼禄抬起头对她道谢。
“格洛丽亚。”女人自我介绍道。她将两柄飞刀在指尖上转了两圈,贴着大腿收进长筒靴里,摇曳着腰肢靠近了尼禄。
她伸出手,白色的皮革手套下的手指从尼禄的下颌一路滑到耳垂,撩起了一缕金发。
尼禄因为对方的脸凑过来而陷入了紧张,双手不自觉地捧在胸前,全身紧绷:“等……”
“很抱歉伤到了你的头发。”自称格洛丽亚的女人瞬间又拉开了距离,“虽然我是新来的,没见过你。但你应该就是克雷多提过的尼禄吧?”
“是——的。”
尼禄声音起的有点高,但很快就压了下去。她知道,面前的格洛丽亚其实是某人为了混入教团,破坏教团阴谋而创造的假身份。是此刻的她能够相信的少数几人之一。
“那就怪了。”格洛丽亚扶着下巴眨了眨眼,说道:“我可是听说,克雷多的义妹身受致命伤,正在由阿格纳斯抢救——可你为什么在这里,还被这些小‘玩具’追着跑呢?”
“阿格纳斯是坏人!”
尼禄下意识地回答,随后回过神来,思考起如何将自己的情报不突兀地传递给对方。
“他说要用我的血,唤醒……‘救世主’……”
格洛丽亚挑眉:“嗯?”
尼禄让自己冷静下来,快速回忆了一遍自己的说辞,的确没有什么问题和漏洞:“我没答应,然后他就变成了一只恶魔!他想要杀了我,还说……
“啊……好了好了。”格洛丽亚打断了尼禄,抱起手,态度瞬间改变:“情况我知道了。但是我刚才问的可是别的问题。
“来吧,老实回答我。你是怎么跑出来的?这里——”
她推开尼禄护在胸前的手,摸上了尼禄心口那些恶魔化的血肉:“又是怎么回事?”
尼禄又是一僵,支支吾吾地说道:“我,我醒过来的时候就已经是这样了。”
格洛丽亚闭上眼,似乎在感受些什么。尼禄的呼吸因为紧张而变得急促起来,她轻轻地咬着嘴唇,脸色发白。
“难道是真货?”
格洛丽亚皱着眉睁眼,收回了自己的手。她上下打量着浑身紧绷的尼禄,突然说道:“穿着湿透的衣服很冷吧?”
“诶?”尼禄回过神来,这才发现自己一直在微微颤抖:“好像,是有点。”
“给你。”
格洛丽亚不知从何处拽出一条带着披肩的大红色长裙,丢给了尼禄。
尼禄茫然地接过衣服,看着格洛丽亚:“啊……那个,谢谢?”
格洛丽亚没有回答,只是站在尼禄面前,直勾勾地盯着她。过了一会,她才后知后觉般说道:“哦~也许你想要个更私密一点的地方换衣服?”
尼禄的脸颊抖了抖,慢慢染上了红色:“那不是当然的吗!”
哪怕尼禄还是男人,也不会在这种光天化日——虽然现在是月亮——下脱衣服。
她尽量压低了声音,但句末还是因为愤懑而提高了些许。
“好吧,是我考虑不周了。”格洛丽亚耸耸肩,转身朝着天桥走去:“过来吧。”
尼禄抓着衣服,像只迷路的小鹿一样跟在格洛丽亚身后。两人穿过天桥,进入了隐藏在瀑布之后的山洞。
“这里就可以了吧。来,把衣服换了让我看看。”
为什么要看啊?
尼禄沉默了好一会,最后还是没有问出这个问题。
湿漉漉、满是血迹的,破破烂烂的修道服被扔在地上。尼禄把头发拧干,穿上了格洛丽亚给她的长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