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我？奥特曼！
“嗯……奈子，你为什么想要当偶像啊？”
“因为，”扎着丸子头的少女快步走在穿着黑长袖衫的少年跟前，“因为我想要闪闪发光呀！”盯着奈子闪亮的眼睛，少年脸颊泛起一丝不自然的红晕，面对从小到大一起生活的青梅竹马，尚在高中的他本就是对异性抱有好感的年纪，现在奈子略带些稚嫩可爱的面庞凑近自己，也不知是幻想，好似温润的鼻息都快要抚在脸上；少年猛后退几步，双手不知所措摆弄，眼睛也一时间不知该瞟向哪里。
奈子像是明白了少年的心，于是向前两步，拉起少年的手，一同快步走在沿河的堤岸上开满不知名野花的小路上。近晚的夕阳消失得很快，在草丛里小虫叫不停的夏日，两个踏入高校一年的孩子准备迎接一个月的假期。少年在前些日子在奈子无意间落在课堂抽屉里的笔记本中偶然瞥见了那张海报——【学院偶像部招募-你想要闪闪发光吗！】，心中的冲动胜过了不可随便翻阅她笔记本的想法，于是少年看见了奈子夹在笔记本中的那一张申请书。
顺手将书包卸在玄关，奈子蹬掉鞋子喊着“我回来啦！”两三步冲到自己的房间，坐在书桌前，她拉出抽屉里的一本折叠的小册子，里面是她稚嫩甚至是有一些简陋的服装设计草稿。拿起铅笔，奈子埋头在图纸上涂涂画画着，全然没有注意到对面窗户亮起的灯光。
两户人家隔得并不远，两人还小的时候在两幢房间架起过一道绳子，互相在上面传递自己做的小东西，有时是奈子折的千纸鹤，有时是少年蜡笔涂画的两人的绘画；少年透过单面的窗户望着对面似乎是忘记关窗的奈子，他的手不自觉摸着被奈子一路拉着的手腕处，嘴角不自觉的扬起，直到手触摸到那一块和他手腕皮肉粘合在一起的冰冷东西，他的手指像是触电般弹开。少年小心挽起左臂袖子，在周边血管鼓胀的腕部，一块镶嵌着蓝色晶体的黑色腕表状物体侵入了手臂的表皮，周边血管似乎也像是被这东西所吸附，已是与周围肌肤连成一体。
坐在餐桌前，少年才敢穿上短袖将腐尸模样的手臂晾在外面。起初少年觉得这样恶心的样子肯定会让一同吃饭的父母感到不适，于是便将手臂都用毛巾缠了一层又一层，但这样的做法被母亲说教，希望他不要将心里的压力自己独自承受，于是他也逐渐适应了在家人面前露出胳膊；第一次看见这样怪异的东西，少年的父亲也是惊得一颤，看着儿子手臂上鼓胀的皮肤和黑色不明的东西，少年的父亲首先便想要将少年送到医院，直到那晚在餐坐上孩子母亲悄悄瞒着儿子递到手中的一则推文：【巨大生物被疑似政府兵器消灭，消防队在灾害时拒绝出动……】推文后部附上一张在酒红的深空中，被巨大长枪贯穿胸腔的巨大人型生物的模糊照片；以及一张自下而上以碳素描画所著的一张绘制着【神之七日】的手绘画照片。
那一晚，少年的父亲和母亲在屋外的院子坐了一夜，父亲身旁的烟灰缸也塞满了烟头。“这件事万万不可以传出去。”父亲转头看着孩子的母亲，两人也不约而同望向房内孩子熄灯的房间，“孩子他爸，那到底是……”母亲眼里流露出担忧。“我也不知道，但是我看这和那则新闻脱不了干系。”孩子的父亲端起烟灰缸站起身，将烟灰倒在垃圾桶里，烟灰盖住了沉在袋子里的一张名片：【国安异常灾害防御部】；“这件事被知道的话我们一定会被那些人骚扰，为了保护直树，绝不可说……”
餐桌上，少年直树不自觉瞥向左手腕，嵌合在皮肉间的黑色金属中央蓝色晶体泛着诡异的光，那晶体似乎并没有表面看起来那么光滑，即便是家里的灯光投射在其上的光也并不遵守反射规律；反而是在晶体内部聚拢成一块小光球，随着直树手臂的动作那光球也在晶体内不规律来回晃荡。
“直树，你手腕上那东西……”父亲看似不经意提起，“没有让你感到不舒服吧。”
少年摇摇头，“不，爸，没有，还是一样，除了变成那个样子的过程很痛外，平时除了手上难看点外其实也没有看起来那么恐怖的痛。”这话像是在安慰一脸担心的母亲，直树把手腕往前伸了伸，那块结晶中的光也被这动作引得微微晃荡；母亲轻轻三根手指抬起直树的手臂，把眼凑近看似肿胀的手臂血管。看着孩子母亲逐渐拧起的眉头，父亲故意支开话题，将一盘菜挪到直树面前，嘴上问着直树暑假有没有想要去哪里玩的决定。
直树想了想：“奈子说想要去冲绳玩。”
母亲听后嘴角止不住上扬，“啊……和奈子一起啊？那你们两个要好好相处哦。”说着便放下手里的碗筷起身从柜子取出钱包递给直树一张银行卡，“什么时候出发记得告诉爸妈一声，到时候别忘了和你爸爸视频，我们还没去过呢。”
直树接过银行卡看向父亲，“爸妈你们不一起吗？”
“不了，你爸爸最近要和政府合作修一个大项目，过几天还要和学生去看现场呢，就是那个叫……肯特的留学生。”母亲连忙接过话，“你们两个就好好玩就行啦，冲绳可是很适合游泳的，你不是很喜欢吗。”“很喜欢……才不是喜欢奈子……啊！不对！”直树像是听错，脸一红，立马支支吾吾地反驳，这倒是让父母是忍俊不禁。
风透过纱窗翻开桌面上的笔记本，一页页写满了歌词歌谱，墙上张贴着身着酒红长裙的优雅女性声优海报发出闷闷的响声；奈子把头蒙在被子里，脸上被手机屏幕的光照亮——直树：“之前说去冲绳玩，已经准备好了，奈子有好好准备吗？”
奈子微微笑着，手指在屏幕上敲击：“当然啦，早就准备好啦，不过要去的话还要准备机票，最早的话估计大概要9月10日才能出发吧。不过这样也好，有时间好好准备准备！【大笑表情】”，随后附上了一张保存图片。
“又是偶像活动演出啊……”直树点开图片，上面是9月20日开催的偶像演出活动宣传海报，扫描二维码后弹出一个偶像直播软件，看软件介绍是为了方便前往冲绳参加偶像活动演出的表演者及观赏者可以及时观看各个地方的舞台演出而专门设计；“直树也下载这个宣传下面的软件吧，之后我也想在上面演出哦。”
直树笑了笑，“不过这次可别像上次一样到处乱跑了，之前去看AOYAMA的演唱会我都找不到你到底跑到哪里去了……”在屏幕上输入这段话，但手指却在发送的纸飞机上停了许久，还是犹豫着删除了这句话回复了一个【OK】的卡通表情包。
演唱会结束后的人群拥挤着朝外面走去，缓慢拥挤的人群迅速冲散了结伴的两人，于是和奈子走散的直树只能拎着奈子塞给他的吧唧痛包慢慢朝人群前进的方向挪动脚步。随着人群的稀疏，有了挪脚地的直树此时已经被裹挟到了不知是何处的一条小道上，周围只有稀稀拉拉路过的人，想要联系奈子，但消息旁不断转圈的加载让他不得不无奈在原地等待；就在此刻，耳边的异响吸引了他的注意，那是怪异的闷响，像是庞大铁块不断互相挤压发出的嘎吱声，伴随着的还有模糊不清的女性电子合成音。
手机传来消息的震动，锁屏上是奈子的消息；解锁点开LINE，直树看着对方传来的一道乱码一时不知是什么意思，但自己消息旁未能成功发送的红色感叹号却是让他感到些许焦躁，本就炎热的天气在此刻更是让他不得不挽起袖子好让自己的身体更多接触靠近湖边解热的风。
直树再一次发送了消息想要询问奈子此刻的位置，不知不觉间也是踱步走到了湖边，靠在湖边的铁栏杆上，直树想要暂时歇歇脚，两个半小时的演出站着应援虽然的确很让人亢奋，但脚下传来的疲劳也同样是真实的；就在直树还盯着手机上不断转圈的图标时，耳边机械的轰鸣更加强烈地震动着原本平静的湖面。感受到脚下传来的震动，原本以为是地震的直树立即转身远离护栏，但随即，在他眼前出现的是一个巨大的漆黑机械人型，那巨大人型就在不远处的钢架桥之下，粗壮的手臂扒着桥架不断将自己庞大的身躯拉出水面；那巨大人型自双眼投射出的强光甚至是让处在湖另一端的直树都看得一清二楚——强光覆盖了一个人，那人在不断奔跑，而那巨大人型机械也随着那人的奔跑不断将庞大的身躯挤进狭窄的道路。
“那到底是什么……”直树下意识想举起手机录下这一不可思议的画面，就在他举起手机的一刹那，强烈的爆炸突然自身后出现，还没等直树做出反应，冲击让他踉跄几步靠在了护栏上，就在他庆幸没有落入水中之际，护栏突然根部断裂，失去重心的直树只来得及把手机和手上的包丢到岸上，自己坠入水中。
摩挲着手机屏幕边被磕缺的小裂痕，直树浑身不自在，辗转反侧在床上想要找到一个舒服的躺姿，回忆起浑身像是被点燃后烧去皮肉又在一瞬之间鼓长出新肢的痛苦，那样的变化简直像是传说故事中的地狱折磨一般，若是有办法摆脱手腕上这怪奇物，那样腕骨抽筋的痛对这个尚未成人的孩子来说定是不愿再承受二次，但好在自己如此的痛苦变化得来的非凡力量能够拯救一人，这倒是让直树这个尚且少年的孩子幻想起了自己的英雄梦。
就像是母亲对他安慰的话：“或许这就像是你常看的【宇宙新英雄】一样，是变身的东西也说不定。”这让直树心里安慰些的同时也下意识想到需要对自己特殊之处的隐藏，即便是父亲没有叮嘱，他自然也不会随便将自己的能力展现在众人面前，当然他也不想再多承受几次那样燃烧身体的痛苦。
困倦之意中，少年抵不住沉重的眼皮逐渐进入梦乡，在昏沉的梦中，仿佛自己又回到了那场演唱会，舞台上随乐曲旋律摆动的酒色长裙，踩着舞步跳跃旋转的优雅女郎此刻似在眼前又像是难以触及。梦境是没有距离感的，少年只是观看，就像是存在在这音乐展厅中的只有欣赏的视觉听觉感官；并不清晰的唱词在周身回荡，杂乱无章的乐器交织在一起，混乱的谱曲却怪异地糅杂成不会感到刺耳的歌，在一瞬间那在聚光灯下优雅起舞的女郎凑至眼前，隐藏在酒红微微卷曲长发下原本混沌的面庞猛然清晰。
“奈子……奈子？！”直树从梦中惊坐起，浑身酸痛的感觉让他又倒了下去。身体突如其来的疼痛让他难以再次入睡，手臂那东西依附处更是一股股的鼓胀之痛，就好似有什么东西要刺破皮肉漫出来一样。为了缓解浑身的痛苦，直树拉过被子一层层压在手臂上——压力会让手臂的痛苦变得麻木；直树感到浑身燥热，痛感在此刻也变得剧烈。
他想要呼喊父母，但他突然发现自己喊不出声，嗓子只能发出怪异的震动，浑身的疼痛让他嘶吼，但变异的身体结构发不出声音，嗓子的高频震动甚至将房间中的玻璃杯带起共鸣碎裂；手腕处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往上爬，伴随着那股鼓胀感，那枚闪烁着光团的蓝色水晶撕裂开直树的胸骨刺破皮肉钻在他的心尖前，那水晶中晃荡的光芒在此刻在不断增大亮光，直树浑身逐渐被自内而外的光所充满，原本已是发生变异的身体此刻更是在刺眼的光芒中进行着第二次进化。
刺眼的阳光照进窗，已是晌午时刻，还没见儿子起床的母亲便想着上楼看看，估计又是熬夜看手机，不过老是饿着睡这样对胃也不好，这样想着，母亲轻手轻脚来到直树房门前，轻轻敲了敲门，看没有得到回应，于是便拧门进去，刚迈脚踏进房间，满地碎裂的玻璃让她吓得一惊，急忙叫来了孩子父亲，两人见如此狼藉，立即跑进房间查看儿子的情况。
“什么事啊，妈？”直树从床上撑起来，眼皮的酸痛让他下意识摸了摸眼角。
“啊……”直树的父母怔吓在门前，刚才出现在他们脑中的话似乎是眼前躺在儿子床上的人型生物表达出的。见父母这般反应，于是直树翻下床，此刻完全站立起来，直树才意识到自己的身高足以俯视自己的父母；看着接近三米的高度，直树的母亲吓得一时说不出话，此时直树的父亲尝试着询问：“直树……你……你怎么会变成这样……”
“我也不知道……”直树低头看着自己身上覆盖着灰色像是骨头一样的皮肤，身上露出些许暗红的肌肉的线条中还流动着些许光亮，他看向碎裂的玻璃，反光中，自己的脸也被灰质覆盖形成一整块像是面具一样的东西，双眼变成发着白光的两块椭圆；这幅模样让直树本人也吓得踉跄几步，扶着墙壁他坐下来，这一动作也带起整个房子一阵的颤动。
“直树……你……”母亲开口慢慢走向巨大的直树，眼前五官甚至变得只剩下椭圆双眼与鼻骨往上立起像是鲨鱼鳍一样的东西，这让母亲感到害怕的同时也感到莫名的心疼。“不，爸妈，我好像没什么不适的……也就是……很饿。”
又是这样，眼前的直树并没有张开嘴，或者说他现在的样子根本没有嘴；想要传达的话就这样传达到了自己的脑中，这样奇妙的感觉就像是在默默阅读一行文字时脑中自己分析所拥有的感觉，直树的父亲意识到即便变成这样，自己的孩子也依旧是与人类相似，并没有因为身体的改变而改变基本的一些能力，于是他支开直树的母亲，让她去为饥饿的直树准备点什么高热的食物，自己却面对直树坐下来。
“直树，你现在是怎么说话的？”父亲问道。
“就和以前一样，想说什么然后就说出来了……”直树显然不知道怎么解释自己现在的状态，他也清楚自己并没有通过嘴舌头甚至是喉咙声带震动使用动物基本的发声能力，现在的自己像是在信封时代掌握了手机传讯一样的存在，或许除了这样的能力，自己这副身体还增加了一些新的“生理技能”。
直树的父亲显然也想到了这一点，于是便试着让直树看看能否控制自己的身体大小，虽然这样的能力对于正常的骨骼生物来说都是十分罕见的，但拥有这样可以直接向别的生物体传达复杂信息的能力的直树来说或许真的有这样的能力也说不定。
厨房里准备着烧开油的直树母亲听见门铃的声音，她心里顿时一惊，但也只能关了火迅速朝门口赶去。前来拜访的是奈子，在早些时候她便发现对面直树家窗户竟莫名碎掉，于是便想着来看看是否是发生了什么。就当直树母亲还在想着如何找借口打发走奈子之时，两人下楼的脚步声让她回头看去——直树和孩子父亲一起走下楼，直树穿着短袖，左臂恐怖的模样竟然像是从未有发生过一般完好如初，这让母亲感到诧异的同时也放下心来。
“看来你的身体的确是发生了进化。”直树的父亲在直树的房间时看着变成正常身高的孩子更加确定了自己的想法，“如果真的是这样，你也可以试试把你手上的那个也藏起来。”父亲指了指直树手臂上的黑色金属，此刻却没有了那枚镶嵌在黑色金属中央的蓝色晶体。
直树这便尝试着，在肉眼可见的速度，那块黑色金属迅速被周围的皮肉吞没，整个手臂变回了原本的模样，甚至看不出一丝疤痕。直树脸上表现出难以置信的惊喜，或许这真的如他母亲所说，这是自己成为“宇宙新英雄”的契机；但这个名字对这个正是追求酷炫的男孩来说或许感到幼稚，于是在询问了父亲的想法后，他决定了自己的名字——“那这样，我就叫做【超人】（奥特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