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水能载舟亦能覆舟

杨焱在后方看着这一切，雷鸣般的掌声与喝彩同样在刺激着他的耳膜。

令他也感受到一股热血，一股共鸣。

一种似乎突然与城民们同心的共鸣。

他确实从来没有在成立调查军团后听到过这样真诚炽热的欢呼。

即使是在他们第一次将丧尸全部清剿在城外的时候，好像也只有劫后余生的庆幸。

但他又觉得好像有些奇怪，这样做就能够实现姜烬所描绘过的那番场景？

这一次的审判完全由姜烬主导，所以他并不太清楚姜烬每一步背后的深意。

他缓缓走向前，先问出了一个此刻最大的疑问：“姜老弟，你这样一轮下来，到底是为了什么？”

姜烬回头看向杨焱，笑着问道：“老哥你也观看了全程，那我问问你，这场审判之前，他们是什么状态？”

杨焱略微思索：“麻木，迷茫，害怕，不知所措。”

姜烬再问：“那为什么没有怒？”

杨焱瞳孔一缩，好像有什么灵光一闪，他试探性的回答：

“因为他们习惯了被压迫被控制。

所以即使发生这么恶劣的事，他们也不会有愤怒，更不会将愤怒指向四大家族。”

姜烬欣慰地微微颔首，杨焱不愧是在这个时代能想到人民并付诸行动的少数派。

得到姜烬的肯定，杨焱的思路逐渐打开：

“所以姜老弟你的做法，就是一步步将他们的怒引出来的过程。

你在这个过程中让他们认识到了自己的窘境的同时，也意识到一些没法说的东西理应是错误的，他们应该有所作为。

姜烬脸上的笑意更浓，这确实是他的计划。

事实上，这也是他为以后做铺垫。

就像是张麻子再回鹅城发银又发枪，最后终于带着身后的赤膊冲入了黄四郎脆弱的大门。

他早就给出了解释，每一次增加的三成胜率到底是因为什么。

“但我仍有一事不明，你最后让他们将铜币投出何意？”杨焱脸上写着好奇。

姜烬心中又闪过了前世的种花家，轻声回复：“那就是个过程罢了。”

杨焱还是疑惑：“什么意思？”

姜烬指着那堆积如山的铜币：“多的没法说，我只能告诉你，这是让瑶星慢慢走向你幻想那番美好的必要途径。”

杨焱默默消化着姜烬这个对他来说有些新颖的理念，问出了心中的最后的一个疑问：

“你弄出了今天的一幕幕，不怕下一次在台上的是我们吗？”

姜烬有些理所当然地解释道：“如果以后他们会挥起什么农具铁具冲向我们。

那应该是我们的失败。水能载舟，亦能覆舟。

咱们尽可能做好自己就行。”

杨焱听完，低着头陷入了深深的沉思。

姜烬则慢慢再次走向台前：“各位，能否请大家听我说几句。”

周围的一众平民很快就安静下来，但这一次的缘由缺少了很多服从命令的害怕，多了许多尊崇和信任。

姜烬朗声开口：“感谢大家的配合。现在瑶星城最大的罪恶已经在你们手中伏诛。

那帮昔日压迫你们的存在已经消失。

但我们接下来面临的是更加现实的困难。

农田被污染，粮食将面临短缺，建筑被破坏，许多人的住所也在这次暴行中被波及。

而在外还有比以往更加强大的丧尸潮对我们虎视眈眈……”

姜烬的话让平民们又有了些许的无助，但这次他们与以往不同的是。

他们的信念有了锚点。

平民们自发地看向了台上那个令人感到可靠和心安的身影，眼中带着期待。

姜烬继续道：“但请各位放心，有我们在，这些都将共同解决。

我不想跟你们说那么多天花乱坠的东西，咱们要整就整点实在的。

你们丢到台上的这些铜币，有一个算一个，我全部给你们三倍返还。

这几天大家好好犒劳自己，买点好吃的，该加餐加餐，该饱睡的饱睡。

三天后，我们再一次在这里集合。

但有一点你们必须做到，诚实的认领你们自己的那部分份额。

你们应该明白有些小动作骗不过异能者。”

然而事实是，姜烬的最后那句话都有些多余。

原本姜烬准备看看会不会有投机取巧者出现，自己也要抓来杀鸡儆猴立个典型。

为之后需要实行的律法做铺垫。

但结果这帮平民空前的遵守纪律，自发的排好队一个个去认领自己那份。

姜烬不清楚这其中除了先前十余年鞭子的作用之外，有多少是今天这一次审判的功劳。

但他希望迟早有一天眼前的人们是因为尊重法律而为之。

得益于这有序的秩序，三倍的铜币没过多久皆以返还，众人都带着笑容和对姜烬的敬意离开。

经过了今天的审判之后，他们的内心的麻木少了一些，许多以往心中的郁结也终于抒发。

虽然对于今天发生的种种他们心中还并没有缕清到底是怎么回事。

但最起码不至于那么烦闷且痛苦。

对未来也多少有了点盼头，姜烬已经告知了他们三天后在此集合，一同前往城外的荒野进行新房区的搭建。

这些大部分都失去住所的人们，也将被护送往城中原来的军区进行临时居住。

杨焱脸上带着喜悦缓缓走来，但却被姜烬告知今晚调配一些人手进行治安的加强。

原本他还有些不解，但仔细思考后还是点头答应。

他知道姜烬什么意思，别看现在大家都有了向好的苗头，但也只是苗头。

无数年的污染和荼毒早已扎根进了大家心中，那种根深蒂固的钢印想要改变也不是那么容易。

该防范的还是得防。

随后姜烬拜托杨焱等人去进行城内民众信息的统计，做成表格编成册为下一步工作做铺垫。

自己则准备回家试验一下【子体复刻】，之前每一件事都挨得太紧，让姜烬愣是抽不出时间尝试。

结果姜烬刚走两步，就听见杨焱有些不好意思地问道：“姜老弟，你说的这东西，是什么？”

姜烬愕然：“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