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关系
现在的港岛，手机还没有普及，都是些大哥大，而且又大又贵，不是什么人都能用的起的。
所以如今找人基本上都是靠打座机，或者用两条腿。
许文耀一个屋邨烂仔，是拉不起电话线的，黄文斌只能自己出去找他。
黄文斌单手看着车，另外一只手掏出点三八左轮检查子弹是不是装上了。心里一阵烦躁，明明是让他找丢枪的嘛！却搞出这么大的事？老丰观塘扎fit人的头马被他打成白痴？
这条消息黄文斌是不信的，当初在警校里找许文耀当卧底时，就是看他人够机灵，做事有底线，再加上黄文斌和许文耀之间是有渊源的。
说许文耀有脑醒目，黄文斌相信，说他能把一个老丰的红棍打成白痴，黄文斌打死都不相信，在警校的许文耀唯一得B的成绩就是格斗！
怎么，当了一年的卧底，就打通了任督二脉，无师自通，李小龙附体啊！
黄文斌没有开着车在街上乱转，也没有去往常的土地庙里点香。
以前和许文耀见面，都是每月的1号，11号，21号，31号这几天，黄文斌去观塘圣约翰教堂后山脚下的土地庙点香，第二天许文耀来看见了四只插在一起的烧完了香，许文耀就会给黄志文斌办公室打电话，两人再约定时间地点联系。
现在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许文耀这个衰仔都没有给他打电话，摆明了不信他，已经躲起来了。
不要说去土地庙插香，就是在土地庙里放烟花，许文耀这个衰仔都未必看的见。
黄文斌想的很清楚，他直接到了兴业街，街尾的报纸摊。
达叔正兴致勃勃的拿着一个不知道几手的老旧收音机，听着里面的女人声音，正绘声绘色的讲咸湿故事。
黄文斌下了车，带着墨镜走到达叔的报亭前，随手拿起一份报纸翻看。
达叔抬头看见有个戴墨镜的男人拿着报纸，以为是客人，随口说道：“东方日报一块，谢谢！”
黄文斌听到这个既熟悉又陌生的声音，摘下了墨镜，脸上露出复杂的神情，有怀念也有愧疚。
“阿达，是我，阿斌。”
达叔猛然抬头，一双原本涩咪咪的眼睛，就像是看见半夜他死鬼老豆现形一样，愣愣的盯着黄文斌看了片刻，眼中闪过一丝激动，紧接着取而代之的就是厌恶和嘲讽。
“丢！我当谁呢？原来是黄sir啊！
干什么，你不在警察部升官发财，怎么有空到来见我这个矮骡子？要买报纸就放下钱，十块谢谢！
不买就赶紧走，不要影响我生意！”
达叔对黄文斌很不客气，现在的达叔已经不是当年出来混社团那么意气风发了，他就是见到普通的矮骡子找麻烦，遇见最低级的军装巡街经过他都会笑脸相迎，可对着黄文斌这个东九龙O记的总督察却冷嘲热讽。
只要不是白痴，就知道他们之间一定有问题。
“阿达，我知道当年大佬的事情你怪我，以后有机会我在同你解释！今天我不是来找你吵架的，你知不知道阿耀把老丰丧彪的头马送进了医院。
丧彪已经放话了，让义群交人！
晚上六点钟之前，要是没见到阿耀，他就带人扫了义群的场子。
阿耀的大佬拜山华现在自身难保，他想保住自己的场子就一定会刮阿耀出来交给丧彪！”
黄文斌从外面进到不大的报亭里，一边说着话，一边观察着达叔和报亭内部，达叔穿着一件马蹄汗衫和一条粗布短裤，沧桑老相的脸上的拉擦胡子也白了很多。
居高临下，看的很清楚，阿达的头发也白了掉了很多，当年那个一起在旺角混的后生仔也变成了老帮菜了。
他自己也一样，也老了……
听了黄文斌的话，达叔当场脸色大变，不过很快他就反应过来，道：“你怎么会知道阿耀？你找他干什么？大佬当年被你送进赤柱还不够，又想来害他的崽？
扑你阿母啊，鱼蛋斌，你他嘛良心被狗吃了？
不要说我不知道耀仔在哪里，就是知道也不会告诉你！
当初要不是大佬送你去当差人，你能有今天？
你不报恩就算了，还带人抓大佬害得他进赤柱蹲苦窑！自己在鬼佬面前邀功请赏！
干什么，现在害大佬一个还不够，又想用大佬的崽来换你肩膀上的花啊！
你他嘛的还是不是人啊，告诉你，趁我没拿刀之前自己赶紧滚，不然今天就送你出殡！”
达叔以为黄文斌是来拉人的，情绪很是激动，在乱糟糟的报亭里胡乱的翻找着，想斩黄文斌。
可达叔“从良”都多少年了，随身带家伙的习惯也早被随身带的饭盒替代。
翻遍了整个报亭，也只找到一把他用来刮脚皮的塑料柄的小刀。
原来是全仔小时候读书时用来削铅笔的，刀片上都有些生锈了，不知道达叔是在家里哪个犄角旮旯里找到的。
达叔拿着把生锈了的刮脚皮的小刀对着黄文斌怒目而视。
“阿达，我现在没时间和你说那么多。
总之我告诉你，你叫阿耀的老豆大佬，我也叫过！
我不会害阿耀的！我现在找不到他，你要是见到阿耀，让他马上给我打电话！
丧彪那边我会尽量搞定！
在我没有摆平丧彪之前，让他千万别露面！
像丧彪这种矮骡子，是够胆杀人的！”
黄文斌和达叔说完，就从西装内兜里掏出自己的钱包，打开专门挑了一张的最大的面值的纸币放在报摊的报纸堆里。
走的时候带走了一开始拿着的那张报纸，黄文斌带上墨镜，上车，发动，离开……
达叔见黄文斌离开，跟着黄文斌往报亭外追了几步，朝黄文斌离开的方向吐了一口痰水，才骂骂咧咧的回到报亭内。
看着报纸上的那张百元港纸，达叔本能的伸出手想塞进兜里。
今时不同往日，达叔已经不是在旺角剧院的达哥，他只是观塘兴业街的报纸佬而已。
一百块港币要他卖几百份报纸才能搵的出来。
“麻的！吴华达你他嘛真没骨气！废柴！”
“啪！”达叔左手把钱塞进了挂在腰间的破腰包里，右手抬手就给了自己一个响亮的耳光。
这钱拿的达叔自己都鄙视自己，可没有办法，全仔的老妈身体不好，等着钱去抓药……
不过很快，达叔反应了过来，现在不是骂黄文斌这个二五仔和扇自己的时候。
刚刚黄文斌这个混蛋说什么？
耀仔把老丰红棍打成了白痴？
“是不是真的啊……”
介于黄文斌有当年做二五仔出卖大佬的前科，达叔是不太相信黄文斌。
“不过鱼蛋斌怎么会知道耀仔？又为什么让耀仔打给他？”达叔心里一下子冒出了很多问题。
想追上黄文斌问清楚，可黄文斌的车子早就跑的没影了，连黄文斌车子空出来的车位都已经停上了新的车。
“丢！永远指望不上你！”达叔朝黄文斌车子消失的地方竖起了一根中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