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礼物与朝会
昭国坊，孟浔从侧门进入王府，刚穿过长廊，就看见阿斯兰跟马周聊得正起劲。
马周见是孟浔回来了，就问道：“怎么样？事情妥了吗？”
孟浔拍了拍胸膛，自信的说道：“放心！妥妥的！”
“哈哈哈！孟兄，我当时的演技怎么样？是不是入木三分？”马周一脸得意地问道。
孟浔摇了摇头，有些不太满意，他说：“你不行！你和殿下比起来，差远了！”
“你懂什么？我觉得吧，殿下那是真醉了！我那是假怒！这两者能一样吗？”马周有些急了，他觉得他当时的动作和表情都非常的到位，特别是揪着李恪衣领的那一幕，简直是绝了！
阿斯兰打断道：“马兄，要我说，你的确是没有殿下厉害，殿下这喝酒，一连喝了十天，每天都能装得酩酊大醉，单凭这一点你可比不过殿下！”
“不管怎么说，那一番表演足以以假乱真！让某些人露出了马脚不是吗！”马周笑道。
阿斯兰也点了点头说道：“不错，当时我就躲在昭国坊坊门口，亲眼看着她急匆匆地跑了出去，估计她相信了。”
“哎，我怎么想不到是她呀，是殿下给了她饭吃，但她却……”孟浔叹了口气说。
马周也是一脸的感慨，毕竟大家一起共事过。
“殿下打算怎么处置她？”孟浔有些默然地问道。
“不急，现在把她揪出来，对殿下的计划不利。”马周摇了摇头。
马周还想说什么，但孟浔却一拍脑袋说道：“对了！殿下呢？我还有要事向殿下禀告！”
“殿下现在正在挑选送给太子殿下的礼物。”阿斯兰说道。
“礼物？”孟浔一脸茫然。
……
没错，李恪的确正在王府后宅为李承乾挑选礼物，这是他早就想好的。
他从突厥逃回来，可不只是简单逃回来了而已，他还让阿斯兰和古兰朵带了很多突厥的小物件回来。
并且他回来时穿着的突厥服饰并没有丢弃，而是保存了起来，就是为了把这些东西当做礼物送给李承乾！因为李承乾非常喜欢骑射，长大以后还会发扬光大，喜欢扮演突厥士兵！还会因此瘸腿！李恪当然要好好培养他大哥的好兴趣！
孟浔见李恪选得认真，便走近了恭敬地向李恪禀报：“启禀殿下，陛下让臣转告殿下，随时可以收网。”
“嗯，我知道了。”李恪眼皮都没抬一下，他仍然在对比着手中两个突厥首饰之间的区别，似乎这才是最重要的事情。
“你说这两串兽骨项链，哪一串更好？”李恪突然问道。
孟浔仔细端详着李恪手中的项链，他指着右边那串有一颗硕大兽齿的项链说：“殿下，这一串要更好一些，这一串色泽更加光亮，排序也更加合理。”
听了孟浔的建议，李恪也选好了礼物。他准备在这次风波之后，送给李承乾一个惊喜。
……
与此蜀王府欢快的气氛不同，朝会之上，氛围却越来越压抑，许多大臣拿着笏（ban）板的手正止不住地颤抖，额头上也是冷汗直流。
因为高高在上的大唐皇帝李世民正让人宣读着一个全新的制度——匦检。这个本应该在六十年以后一出现就搅动风云的制度，在年仅十岁的蜀王李恪的建议下，提前问世。
这个给予世家大族重创的制度如今被大唐太宗皇帝提出来，威力必然会比武皇时期更加巨大。
此时头戴冕旒冠的李世民正看着这一群平日里侃侃而谈，趾高气昂的世家臣子们狼狈地擦拭着额头的汗水，他的心底畅快至极！
“自今日起，朱雀大街设四匦，凡我大唐百姓，自认有才者可投之！”
“自觉有冤者可投之！”
“官员之中自认可升任者可投之！”
“有谏言者可投之！”
“这四者，均由朕亲自察验处置！卿等可有异议？”
以房玄龄和魏征为首的寒门士子当然额手称庆，纷纷赞同。
但世家出身的那些臣子们就不一样了。
李世民每说一句，下面的那些世家出身的臣子们的心里就揪紧一分。
特别是那句“自认有才者投之”，这摆明了就是对付他们世家！削弱他们对朝廷的掌控力！
但他们却不得不答应，因为这四个制度，的的确确有益于社稷！如果他们今天有人敢反对这个制度，明天皇帝就敢直接抄家灭族！
这就是一个阳谋！一个令世家不得不接的阳谋！
包括杜如晦在内的世家出身的大臣们纷纷被这一个阳谋打了个措手不及！
长孙无忌丢了势，撑门面的就是他杜如晦，可如今让他如何撑得住？
于是在挣扎了一阵之后，杜如晦不得不出班赞同道：“陛下圣明！！！臣等无异议！”
见杜如晦都已经表态了，剩下的那些个大臣就算是心有不甘，也只能纷纷附议。
就这样，朝会在李世民的独角戏中过去。
朝会后，杜如晦拦住了正准备离开的房玄龄，故意说道：“老房，这匦检，可真是厉害啊！”
他知道匦检制度如此完善，无懈可击，绝不是皇帝自己一个人想出来的，这后面必有人在出谋划策！杜如晦想知道这么毒辣的计策是谁提出来的，所以他来找房玄龄套话来了。
但同样是老狐狸，房玄龄又怎么会给他机会呢？
因此房玄龄装作有些吃惊地说道：“克明啊，不是我不告诉你，是我也不知道啊！我只知道啊，这事儿是对大唐好！这就足够了！”随后拍了拍杜如晦的肩膀，径直离开了皇宫，毕竟今天高兴，他得赶紧去找魏征喝两杯去！
只留下杜如晦一人在原地发愣。
就在世家为匦检制度恐慌的时候，长安城中，一家名为大唐书坊的三层店铺，开门营业了。
一开始没有人在意，但当书坊老板在门口摆出一块写满字的木板之后，整个长安都沸腾了！
“书信用纸，五钱一张；誊抄用纸，十钱一张。另外，本书坊书籍在店内均可免费借阅……”一位看起来有些落魄的书生正念着木板上的文字。
随后他走向笑眯眯的书坊老板，摇着他的肩膀问道：“这位掌柜，书坊里的书籍免费，而且这纸这么便宜，在下一定是在做梦对吗？对吗！”
“啊哟哟，这位学子，你没有做梦，这是真的！这书坊里的书，只要你不带走，任你看多久都行！”书坊掌柜笑呵呵的说道。
随后这书生转头对着围观的众人说道：“诸位听到了，这是真的！！！”
一时间，书坊的门槛就被踏破了……
“一定是他！只有那个小子才提得出这么毒辣的计策来！”
此时长孙无忌的府邸中，长孙无忌正分析着朝堂上皇帝提出来的那个匦检制度，他认为这一定是李恪建议皇帝的！虽然他没有确凿证据，但他的直觉告诉他就是李恪！
“父亲，您是说是蜀王给陛下提的建议？可蜀王才多大？他能有这样的想法？”长孙冲有些不相信。
长孙无忌摇了摇头，说道：“不，冲儿，蜀王这个人不能以常理度之！他八岁就敢替陛下尝毒！十岁就能从茫茫草原逃回大唐！此子已经不能称之为人了，此乃妖孽！”
就在他们父子二人还在讨论之时，长孙府的管家火急火燎地跑了进来，有些兴奋地对长孙无忌说道：“老爷！长安城里今天新开了一家书坊，据说他们家的纸最便宜的只要五钱一张！咱们要不也去买点？”
“你说什么！！！”长孙无忌顿时大惊。
管家似乎有些被长孙无忌吓到了，战战兢兢地重复道：“东市开了一家大唐书坊，纸张只要五钱一张……”
听到管家的再次确认，长孙无忌长叹一声，忧心忡忡地对长孙冲说道：“冲儿，大唐要变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