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庶民之怒
俗话说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长安人最喜欢的就是看热闹，古来如此。在李恪的大字报发出去的当天，整个长安就炸锅了。
商人对这些消息最是敏感，当他们看到大字报上的内容时，全都开始与有合作的世家保持距离。
并且，大字报中提到了夏荷家的故事，这让那些与世家有勾连的商人们动摇了。
“掌柜的，这大字报上说的都是真的？”一药房伙计试探着问道，因为他家这生药行背后就是世家在撑腰。
药店掌柜撇了他一眼，并没有搭话，因为他正在清算账目，等到算清之后，他就要去跟崔氏中断合作。
哪怕这药店不开了，也得中断！再跟他们勾连下去，一定死无全尸！
西市郑家买卖皮毛的店铺中，掌柜的将一根绳子挂在房梁上，坐在大门口，等待最新的消息。他已经遣散了店铺的伙计，随时等着去死了。
没办法，大字报里写的那些事情已经将他背后的郑家打进了十八层地狱，他作为郑家直系的一份子，皇帝追究下来，他一定跑不了的。
这样的事情不止发生在药行，同样的一幕在长安其他各行各业都在上演。
……
“殿下！长安城现在已经乱成一锅粥了！难道这就是您想要的吗？”马周在李恪面前走来走去，颇有些焦急，还有些不解。
焦急的是，长安城越来越乱，一张大字报的威力实在太大了。
比如上面写着长孙无忌逼良为娼，夺人家产……
荥阳郑氏表面上是当地有名的良善之家，背地里却向穷人放高利贷……
世家们已经蠢蠢欲动，心生反意。
一开始，马周只是以为这大字报最多就是挑衅世家，引蛇出洞。
没想到这大字报直接引爆了长安各大行业！
不仅如此，长安的百姓在路过这些个世家门口的时候，都会朝着他们吐一口唾沫，表示鄙视。
“别急，现在就算乱了？这才刚刚开始！”李恪冷漠地说道。
“还没完？”
“我什么时候说结束了？”
……
皇宫中，李世民正在两仪殿中仔细研究着长安的布防图，上面密密麻麻地标注了各个世家的位置，还有周边兵力。可以说，长安的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之中。
包括所谓的乱象，这一切都是他纵容的结果，甚至他还安排了百骑司在其中推波助澜！目的就是要让这些世家真正的身败名裂！
不仅如此，不断有黑衣黑甲的武士趁着夜色，离开长安城，将皇帝的密令传递到各地。
这次李世民要将他们一次解决，一劳永逸！
就在李世民等候消息的时候，长安城中发生了一件大事。
被程府拒之门外的长孙冲正神色匆匆地走在朱雀大街上，他的脸上带着一丝疲惫和无奈。
由于自己的父亲被圈禁，长孙家在关陇勋贵里的话语权越来越弱，再加上如今长安的形势太过微妙，他不得不亲自前往各家拜访。
世家也就罢了，本以为能够拉拢一些勋贵加入他们，但没想到，他却吃了无数闭门羹！
张亮也好，程知节，秦琼也罢，哪怕是侯君集，都将他拒之门外！因为这些武将，根本不想趟这趟浑水。
“这位公子，给点钱买点吃食吧！小老儿饿了三天了，滴米未进呐！”一衣衫褴褛，身形枯瘦的老人正扯着长孙冲的裤腿，不让他离开。
也不知为何，大街之上，这老人就看准了长孙冲，任凭长孙冲怎么说，他都死活不撒手。
“滚开！”长孙冲心里本就烦闷，见这老儿颇有些无赖，便一脚将其踹翻在地。
哪知道，这一踹，就将这老头踹得吐血，瘫倒在地上呜咽了几声，没了声息。
“杀人啦！！！！杀人啦！！！”不知周围谁说了一句。
在场的百姓纷纷围了上来，长孙冲这才感到事情闹大了，他现在冷汗直冒，不知所措。
“大理寺办案！谁杀了人！”一大理寺官员带着巡城武侯来到了事发现场。
“他！”众人纷纷指着长孙冲说道。
这官员朝着长孙冲望去，脸上露出震惊的表情，随后一脸谄媚地朝着长孙冲行礼道：“见过长孙公子，您这是……”
“大家都散了！大理寺会秉公办案！”
“长孙公子，您得跟我们回大理寺一趟，您别担心，就是走个形式。”这官员自以为低声地对长孙冲说道。
他这话一出，犹如石破天惊，周围的百姓纷纷难以置信地看着这个大理寺官员。
随后就是沉默，然后就是一阵冲天的喧闹。
人群中一道不和谐的声音响起，阴阳怪气地说道：“哦~原来是长孙无忌家的公子啊，怪不得大理寺都要礼让三分。”
“是谁！”听到这话的长孙冲汗毛倒竖，如果说大理寺官员的话只是勾起了百姓的怒火，但现在火已经燃起来了。
“走！！！去长孙府！！要个说法！这长安到底谁说了算！！”又是一道声音从人群之中传来。
随后浩浩荡荡的百姓裹挟着长孙冲朝着他家府邸而去。
而那名大理寺的官员慢慢隐没在人群之中……
此时，长孙府邸中，长孙无忌听着管家的禀报，他心如死灰。
起初他并没有把所谓的大字报当回事，毕竟上面的很多东西都是假的，是谣传。
但是他却不知道，当一件所谓的莫须有的事情，发生在现实中以后，会引起怎样的波澜！
听着府门外越来越喧闹，长孙府的大门也在阵阵喧闹中被踏破。
见过成百上千的人涌入一个全场零元的百货商场吗？
长孙家现在就是。
无数的百姓冲入长孙府，能搬走的都搬走，能拿走的都拿走。
长孙无忌此刻正躲在密室之中，他期望不会有人找到他。
因为今天的这一幕，令他感到无比恐惧，他想过自己可能会死在刑场上，可能会死在战场上，唯独没有想过他有一天会死在一群曾经自己看不起的百姓手里！
或许会像他的儿子长孙冲一样，受无数人践踏而死，血肉模糊？他不敢想，此时的他哪还有什么意气风发，不过一风中残烛罢了！
……
皇宫，长孙皇后正哭得肝肠寸断。那毕竟是她的亲兄长！可她却无可奈何，自从长孙无忌被圈禁以来，她就知道长孙家已经完了，被那群世家裹挟着，走向了灭亡的道路。
而此时的李世民无心安抚长孙皇后的心，因为他现在仍然沉浸在百姓冲击长孙府邸的情报之中，久久不能自拔。
“这是何等可怕的力量！如果百姓冲击皇宫，朕这个皇帝是否又能挡得住呢？”
“水能载舟，亦能覆舟！百姓就是水，朝廷就是舟！怒海操舟最是危险！”
“来人！快去叫蜀王进宫！”
……
蜀王府，李恪也收到了长安城中的消息。
只不过他和李世民的感受大不相同，他只感到畅快。
“哈哈哈哈！让这些世家们看看，百姓的怒火到底有多猛烈！让他们知道知道什么叫庶民之怒！”
“长孙无忌，我希望你没有死在百姓手里，当然我也相信你没有死在百姓手里！你的命，我一定要亲自来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