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火炉
“......”
老李头的影子在落日的余晖之中越拉越长，与身后的院子融合在了一起。
最终..
日落深山，再无一丝光亮，唯有天上的星辰以及透露着寒光的冷月悬挂在夜空。
这时..
一直在跟王澈聊家长里短的李叔露出了一个和善的笑容。
起身走进屋内。
再他离开的一瞬。
王澈只觉得空气之中的温度，一下子就下降了不少，整个人冷飕飕的，仿佛不穿衣服受到寒风的吹袭。
冷意从天灵盖一路向下。
“呃..”
他忍不住打了一个哆嗦。
“怎么会这么冷？！”
沙沙..
旁边的枣树传来了一阵响动。
又一些枣子递到了王澈的面前。
“是让我吃了这枣子吗？！”
枝丫摇晃。
似乎在示意王澈快点将这枣拿去，此刻的他就好像是到亲戚大娘家做客的人，热情的大娘将家里的好吃的都塞到了王澈的手里。
“...”
王澈咽了咽口水。
将这些枣子接过。
寒意一下子散了不少。
老李头从屋内拿着油灯走了出来。
他看着眼前的这一幕，有些不敢置信，往日这枣树可是见人就发疯，拿枝丫不停的抽人，偶尔自己也要被抽上几下。
咋这小子就这么好命？！
还拿了那么多大枣！！
咔哒..
庭院里忽然响起了响指的声音。
却见老李头双指搓出了一小撮火焰，将油灯点亮。
寒意一瞬间被驱散。
王澈这时才模糊的感知到了这院子里面的情况，明白了为何刚刚会如此之冷。
李叔像是一个火炉一般，不断的散发着热，而那颗枣树，则是不断的在吸收这院子里面的热。
“这就是人道..”
“把自己变成一个火炉，让那些诡物不敢靠近。”
老李头说这话的时候，脸上被油灯的火光照射，多了几分神秘和肃穆。
“火炉？！”
“没错..”
老李头低声道：“以前这路子可不是我们这些凡世俗子能碰的了的，都是那些读书人，将军将士玩的玩意，他们用正气，杀气点炉子。”
“像什么，香炉紫烟、烽火狼烟，都是这些文人将军弄出来的玩意。”
“那为何？！”
王澈的好奇心被老李头的一番话给勾起。
老李头顿了顿道，
“有贤师开堂教学，让很多普通人都能学到这个本事，然后就如那经书里面教的，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会的人多了，门类也就多了。”
“当然...”
老李头话锋一转，语气中带着些苦涩：“其实主要原因还是人死太多了，再没有人顶上，人族就没咯。”
“那些邪门玩意儿，本质上就是一股子阴气。”
“我们怕这些玩意，但它们也怕我们的人气，所以我们居住的地方，才不会被那些鬼玩意大举入侵。”
“人气就是基础，而人道，就是在此基础上，建堡垒！！”
“只要你把人气放心里，人气就会把你高高举起，他会让你的身体里面点燃火焰，直至将你变成一个火炉！！”
“到这个时候，你想想，还有什么邪祟愿意靠近你，招惹你？”
“......”
“这个..有点道理，但.....不是更容易被发现吗.”
王澈有些疑惑，如果变成了火炉，那不是在茅坑里面点灯，找死吗？！
小诡好说，那些大诡可是最不讲理的。
李叔也知道是个人都会想这个问题，进一步解释道。
“所以后面就要学会藏，含而不发，不发则矣，一发惊人。”
“李叔厉害！！”
在王澈看来，李叔应该就是这样的境界。
“咳咳..”
“在功夫没有练到家的时候，你就要跟诡道的人取取经，找个诡物在夜里吸你的火力。”
王澈的目光扫向了院里的枣树。
阵阵明悟涌上心头。
原来如此。
“所以这就是你晚上不去勾栏听曲的原因？！”
嗖——
王澈吃痛的捂着自己的屁股。
刚刚这是被枣树给抽了一下，疼的他眼泪都要掉出来。
“哈哈哈....”
老李头很没有良心的笑出了声音来。
勾栏又是另外一个世界咯。
是诡道的世界...
“话说李叔，人道有啥厉害的本事？！”
许主簿那一手抬手御诡的手段，可是潇洒的紧啊。
“有啊..”
李叔笑道，胸膛缓缓鼓起。
“呼——”
他忽的一口气喷了出去，宛如一道利箭。
王澈只觉得自己的面前一道劲风从耳边飞射而过，随即便听得一声脆响。
借着油灯的光看去。
不远处的围墙上，出现了一个坑洞。
“这....”
老李头得意的背起了手，望向围墙，对着王澈笑道：“这就是人气之妙，一口气吐出去，寻常的诡物也得被吹散。”
“如果咬破舌尖，加上纯阳精血，一口破煞，那老诡都得掉层皮。”
“你李叔我一辈子没碰过女人，才有了这纯阳气！！”
“......”
王澈看着李叔黑夜之中略显高大的身子，不由得钦佩道。
“不过，这好像说出来不大好吧..显得李叔你...”
“啪——”
“啊！！”
王澈捂着自己另一边屁股跳了起来。
“太对啦！！”
老李头摸了摸自己的下巴。
这才对嘛，这枣树怎么可能不发疯。
“王澈，你吃一颗枣子，就可以回去了。”
“人见你暖，诡见你惧，一路无事，今夜安心..”
说罢，一只温暖的大手抵在了王澈的脑门。
头发一时间，被弄成了鸡窝。
长辈的关怀，大抵就是这样....
“原本我还在想，怎么不用挨打把这枣子摘下来给你点炉子用。”
“眼下看来是不用了..”
“回去之后，一天吃一颗枣子，吃完，你这人道的基础就打好了。”
“好...”
王澈咽了咽口水。
将一颗浑圆的红枣塞进了自己的嘴巴里面，一时间，枣香弥漫在自己的口腔之中，口齿生津。
“呼——”
一股热流一下子涌入四肢百骸。
这幽暗的世界，好像也没那么可怕了。
“走了，李叔...”
“路上悠着点，别把枣丢了。”
“好嘞..”
王澈笑呵呵的回答道，这又吃又拿的也怪不好意思的。
他家离这里也就几百米。
还是在村里面，受到村里人的庇佑。
毕竟...
这路上还有灯笼..
每家每户都点了一个灯笼，就是为了这夜晚赶路的人能看到家的方向，即为生者点灯，也为亡者引渡。
虽是如此..
王澈还是忍不住加快自己的脚步。
.....
路过某家门口的时候，他们家的灯火是有些诡异的红灯笼，有些妖异，也有些邪魅。
王澈抬起头一看。
有些熟悉。
自己来过，思索了片刻之后，他在自己的记忆里面找到了答案，这不就是前天帮忙抓黄皮子的厨子家吗？！
此刻他门口的两盏红灯，在门口悬挂，随风而动，仿佛两只大诡的眼珠子在盯着来往的生人。
“好家伙..这家伙的布置咋这么与人不同呢..”
王澈抖了抖身子，趁着自己的身子还有几分暖意，连忙朝着自己的家的方向走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