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鹿鸣宴上的麻烦!
林平之中举!
最高兴的不是他本人,而是父亲林震南。
在上午的报喜差役放响鞭炮后,福威镖局的热闹就没有冷静下来过。
哪怕是报喜差役领完红包,骑上快马离开了福威镖局。
福威镖局中,依然是一片热闹的海洋。
林震南站在大堂外,高兴的听着镖师和街坊邻居们恭喜,脸上的笑容怎么都止不住。
“总镖头,您这都是举人老爷他爹了,可真是让人羡慕。”
“您也给咱大伙讲讲,是咋着培养出来举人的?”
福威镖局的镖师们满是羡慕的向林震南恭维问道。
闻言。
林震南脸上的笑容更灿烂了。
他一脸谦虚的连连挥挥手:“嗨,你们又不是不知道我,我就是一大老粗,可不懂什么培养,就跟大家一样养着呗。”
“主要是我家平之从小就喜欢读书,比我这个当爹的强多了。”
众人听到这话,对林平之也是纷纷称赞,就差没有将他夸上了天。
如“文曲星”、“少年神童”等赞誉,更是像不要钱一样往他身上扣。
这一日,整个福威镖局都热闹异常。
林平之的父亲林震南,更是大手一挥,十分豪气的在福威镖局外摆了一场流水席,借以庆祝林平之考中举人。
…………
翌日。
有县衙差役送来一张请帖。
却是福州知府设宴,邀请新晋举人们参加鹿鸣宴。
鹿鸣宴是科举考试后所举行的宴会,由一州的长官宴请考官、学政和得中举子,表达祝贺,用来表示皇恩浩荡和对人才的器重。
这也是大明的重才之宴,所有新晋举人都要参加。
林平之自然不能例外。
十年寒窗的莘莘学子,终于拿到了仕途的入场券,其中的狂喜是不可想象的,新进举人们个个兴高采烈、意气风发。
宴会逼格极高,食材奢靡精致。
比如其中有一道叫“蜜渍鱁鮧”的菜,耗时达上百日之久;。
此外,宴会上用的羊肉是极品,一只羊只取羊腿上最精华的半斤肉。
其他冷热菜品,甜点,汤膳等,更是多达几十道。
这么一桌鹿鸣宴下来,没有个大几百银子,根本就不可能。
可谓是穷极奢侈。
饮宴之中,必须先奏响《鹿鸣》之曲,随后朗读《鹿鸣》之歌以活跃气氛,显示某公才华。
举人们都是兴高采烈的一边饮酒一边赋诗。
吃的好,喝的好,交流的也好。
大家觥筹交错,畅所欲言,大有激昂文字粪土当年万户侯的感觉。
一个个全都畅想着未来的仕途。
鹿鸣宴是文学盛宴,自然少不了文字唱合。
在座的众人,在欢宴之时也都做些助兴的文字游戏,比如飞花令,对对联什么的。
这些游戏对场内的举人们来说,自然不是问题。
林平之也不会在这个时候扫大家的兴,轮到自己的时候,也都是四平八稳的接下来,行云流水但也没有刻意出彩的地方。
“兄台如此年少就中得举人,不知如何称呼?”
同桌的一名中年举人见林平之年少,顿时生出结交之心。
“在下林平之,见过李兄!”
“林贤弟认识我?”
中年举人听到林平之回应,脸上露出了诧异之色。
今日参加鹿鸣宴的四十名新举人,来自福建八府九十二县,平均下来每个县城都不到一人。
所以别看大家觥筹交错,其乐融融。
事实上,在参加鹿鸣宴之前,真正相识的并不多。
“两年前,我同父亲前往泉州,有幸见过李兄一面,听过李兄的才名。”
林平之笑着解释一句。
两年前,他的武功刚有小成,对江湖还有些向往,所以就有缠着父亲林震南走过两趟镖。
不巧,眼前这位李举人所在的泉州李家,便是他人生第一趟镖的雇主。
林平之也是在那个时候,见过眼前的李举人一面。
“不知令尊是?”
李举人一脸热情问道,误以为林平之的父亲跟自家有什么交情。
林平之见此一幕,哪还猜不到眼前李举人的想法,摇头道:“李兄误会了,家父只是福州城中的一个小镖局镖头,并非什么大人物。”
听到林平之的父亲只是一个镖局的镖头。
这位李举人的热情当即冷了下来,淡淡道:“原来如此。”
说罢,便不再跟林平之多说什么,转而跟同桌的其他人热情交谈起来。
不仅是这位李举人。
在林平之的这番话说出口后,同桌的其他举人们看向他的目光也变了,就仿佛是耻于和他坐在同一张桌子上一样。
林平之见此一幕,也没有生气。
因为像这样的情况,他以前遇到的简直不要太多,已经习惯了。
只是让他有些想不明白的是。
这些出身世家大族的人,明明自己也有在练武,为何又瞧不起江湖人?
还有大明朝堂上的那些文官。
除了真正底层寒门出身的官员,其他文官哪一个没有武艺傍身?
偏偏他们就是高高在上呢。
既看不上大明军中的武将武夫,也看不上江湖中的亡命之徒。
林平之觉得。
唯一能让他们畏惧的,恐怕也只有锦衣卫和东厂的屠刀了。
林平之摇头,并没有将李举人的表现放在心上,就像巨龙从来都不会在意蝼蚁的想法一样。
倘若这些人真要惹到他。
直接碾死就行,没必要因为一些蝼蚁跟自己置气。
“好!”
宴会正酣的时候,突然一道喝好声传来。
却是最上面那一桌席位上的曹解元做了一首诗词,得了在座众位考官及福州府知府等人的赞赏。
鹿鸣宴最上面的一桌,坐着的都是宴会大腕,有福州知府等僚官,福建布政司的提学官李大人,两位主考官,以及本次福建乡试的前三名。
这一桌是本次宴会的重心,影响力颇大。
如今闹出此般大动静,自然引得场中众人纷纷好奇,一个个猜测着那位曹解元究竟做出了什么诗词,竟然引得主桌上的大佬们纷纷称赞。
在众举人们的好奇中。
曹解元的诗词,很快就传到其他几桌举人手里。
众人读后,不由得发出阵阵喝好声。
《雪竹》
大雪北风催,家家白屋塌。
玉树犹难伸,压倒千竿竹。
高节志凌云,羞入上宫琴。
君子本虚心,当为吐龙吟。
有好事者现场抄录不说,更有位仁兄抑扬顿挫的读了一遍,引得众人赞不绝口。
只是林平之听后,却是有些不以为然。
当然诗是极好的,又是用典又是感慨,借竹述己,表明自己的清洁高雅,不耻折腰于富贵官僚,不愿沾染靡靡之风,拥有着远大抱负。
只是你一个福建士子写雪竹,是不是有些太牵强了?
还什么大雪北风摧,家家白屋塌。
我大福建有下过这么大雪吗?
另外,你若不是休妻再嫁,给赵同知当了上门女婿。
你说的这些高尚品德,我还真信了。
“林贤弟听到曹解元之佳作,似乎面有不屑,莫非是觉得曹解元写的不好?”
突然,旁边一桌传来一声不怀好意的询问,顿时引得众人目光纷纷看向林平之。
大家都认为曹解元的诗词写的好,这个时候却有人不屑,能不关注吗?
尤其是,大家关注之后,发现对曹解元诗词不屑的是最后一桌榜末中的人,还是一个年纪比较小的举人,这就让大家的兴致更浓了。
林平之抬头,看了眼说话的那人。
这人林平之有些印象。
其人名叫张瀚,跟林平之一样,同是出身福州城的一个举人。
只是让林平之有些不解的是,他似乎并没有得罪过这人,不知这人为何要在如今场合下找他的麻烦,将他放在火上烤。
虽然有些想不明白。
林平之的反应却是很快,一脸惭愧道:“解元大才,诗词极好,我只是自惭形秽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