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穿书偶遇，终“身”托付
当事人顼茹默此时就是后悔，非常后悔……
她只不过就是临睡前回忆了一下自己刚看完的小说，就莫名其妙地穿进了书里，落地就卡在了树杈子上——就是书中的那个卡住女主脖子的树杈子。
好消息是：她看过这本书。
坏消息是：这是悲剧……
我真就多余点开这本书！顼茹默愤愤不平地想着。
她是怎么知道自己穿进书里了呢？
很简单。
首先，她穿着她从来没买过的广袖罗裙；其次，四周的风景，以及树杈子上缺失的那块树皮，都与书中描写的、她想象当中的，一模一样。
赶紧起来吧，给咱们女主让地儿！一会儿女主就该从山上滚下来，被这树杈子卡住了！
顼茹默意识到自己穿书了之后，第一个想到的，就是这一点。
于是，她迅速让位，揉着被磨红的耳朵、脸庞，一步一趔趄的，让开了。
“嘶……还挺疼……”顼茹默嘟哝着，往旁边挪了一挪，脚下的树枝被踩得噼啪作响，一不留神，还直往下滑。
这里是山崖下。
她看书时，并不觉得此处有多凶险，只觉得女主该往上爬，爬回去才对。
然而此时，她仰头看去，才发觉长满着樟树的斜坡，是如此的陡峭。
林子格外寂静，莫名地让她心中生出一股恐惧来。
离开这儿！
她脑海中只有这么一个念头。
可就在她扶着树干，抬腿准备跑路之际，一个声音忽然在身后响起：
“你是上天赐给我的吧？”
顼茹默下意识地一扭头，便看见另一个自己，站在面前。
看书的时候，明明不是灵异啊！
不对，眼前的人，只是和她十分相似，细看也不是一模一样。
她，比自己要更好看些。
顼茹默瞪大了眼睛，结巴着问她是什么人。
“我是顼茹默。”她说。
“你是顼茹默，那我是谁？”
话一出口，顼茹默就反应过来了，眼前的正是书中的女主。
“是天意，是天意啊……”女主喃喃道，又朝她走近了一步。
“什么天意？”
“天意要你帮我。”
“帮你什么？”顼茹默看着一步步走近的女主，对着这张和她自己极为相似的脸，总觉得十分诡异。
女主凝神看她，没有回答，而是回过身去，看着山下，仿佛视线能穿透层层密林一般。
顼茹默顺着女主的视线看去，只能看到微微晃动叶片的竹林。
“你……你在看什么呢？”顼茹默忍不住问道。
她没有作答，却问顼茹默：“听到了吗？”
“什么？”
“他们来了。”
“谁啊？谁来了啊？”顼茹默一脸懵。
“我就要死了。”女主忽然扭头，话音刚落，她的脖颈间，便出现了一条细细的线，从后颈蔓延到喉咙，渐渐扩大，渐渐变红。
“什么？胡说八道……这里明明是故事的开始……欸，你脖子怎么了？”
女主望着顼茹默，又不回答，只是凄然一笑。
这一瞬间，顼茹默仿佛看到了书的结尾所描写的场景，刑场之上，刽子手的刀从女主的后颈砍下，人头滚落，血溅三尺。
“我好累。我把我的身体给你，求你，替我，护住我顼家全族的性命……”
“你还真是高看我了。几十条人命，我何德何能啊，这样大的事，我做不到。”
顼茹默脑子一团浆糊，只顾着拒绝，眼前也不知何时起了白雾，女主的脸越来越模糊，可她脖子上的血线却愈加清晰。
像是有真的血，顺着白色脖颈流下，将那一袭蓝衫染成深紫色。
“借用我的身体，活下去，亦或是就此死亡，你来选。”
“就没有第三条路吗？”顼茹默欲哭无泪。
她在看书的时候还想呢，女主和她同名，很巧。
谁知道，这个巧合，是这么的不吉利。
“我这一生，做了很多错事。直到，连累全族身陷囹圄，我才想明白……”
女主的这番话，像是在给自己的一生做综述。
“想明白什么？”顼茹默追问下去，透过朦胧白雾，她却清晰地看见了一滴泪，划过女主的脸庞。
“你是不是……已经知道故事的结局了？”顼茹默轻轻地说。
“是啊，故事的结局，我知道，你不是也知道？所以，就请你代替我吧。代替我，去把那些我做错的选择，做正确。”
“既然你知道，为什么你自己不重新再来呢？也许，可以改变呢？”顼茹默问道。
女主却摇摇头，似笑非笑：
“我试过了，我做不到。不管重来多少次，我还是会爱上他……”
“谁？你还是会爱上谁啊？”顼茹默瞪大了眼睛，她看书的时候，好像看漏了这个情节。
女主仍然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却说：
“康王就在山下。这就是你要做的第二个选择：救，亦或不救。”
说着，女主又恳求顼茹默，从此以后代替她，替她走完这一生。
“没有我的身体，你不过是游魂一缕，很快，便会在这个世界消亡。我把身体给你，你只要帮我，保住顼家上下的性命便好。我的父亲兄长，还有姐姐，此生都不求富贵荣华，我只求你保住他们的性命……”
顼茹默的心中，已经有了答案。
“可是，为什么选择我？”顼茹默又问。
此时，她已经听见了密林的那一头，隐隐有刀剑喊杀声传来。
“一则，你与我同名，又知全貌，是缘分；二则……这里还有别的人吗？”
“有啊。”顼茹默挑眉，努努嘴，道：
“康王不就在山下？”
书中的开始，就是女主在山下救下了当朝七皇子康王，自此阴差阳错地踏入了王朝争权的漩涡。
“康王，他也是个可怜人啊。”女主扯出个笑容来。
“第一个选择，你决定了吧？”女主说着，穿过白雾，站在顼茹默身前，只余咫尺。
她决定了。
如果真像女主说的那样，没有身体，她就会死亡的话，那她别无选择，只能接受。
“谢谢，谢谢你。”
女主像是能听到顼茹默的心声一般，在得到那个肯定的答复之后，缓缓朝后退，隐没在浓浓白雾之中。
紧接着，浓雾倏然消散。
顼茹默忽然反应过来，女主就这么走了，留下她这么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冒牌货，怎么救顼家的几十条人命呢？
女主在书中的命运，本就是人头落地。万一到时候，她根本改不了这命运呢？
呵，合着她是进退两难，拒绝代替女主是死，答应最终也很可能会是死路一条。
“顼茹默！顼小姐，那我究竟该怎么做啊？你刚刚说的你还是会爱上的那个人是谁啊？！你告诉我我才好避开他啊！顼小姐！你能不能多给点儿信息啊？”
头一回喊自己的名字，顼茹默无所适从。
“有缘人，顼家全族，就拜托你了。从此，你这个顼茹默，便是破局之人。”
空中只留余音回响。
竹林云雾消散，本该视野清明，可顼茹默却又什么都看不清楚。
她下意识地抬手去揉眼睛，待看清眼前之景时，却又发现自己还卡在那树杈子上。
这是又回到了之前？还是，一切只是幻觉？
“嘶——好痛！”
顼茹默再一次费劲地拔出脑袋，可还没等她细想，又听见了刀兵相接的喊杀声，从密匝匝的竹林那一头，隐隐约约地传来。
是康王。
故事的开始，就是朝中被派去巡边的康王回京，在路上遭到伏击，寡不敌众，便逃到了距离梓州最近的云波山上。
而女主就是在此时，宛如神女天降，在草丛中救下了奄奄一息的康王。
现在，这是顼茹默要做的第二个选择了。
救，还是不救？
隐约的喊杀声止息许久了，顼茹默仍在纠结着。
看书的时候，她一目十行，只知大概，不记得细节。
她忘记了康王的最终结局，只隐约记得，书中康王和女主，似乎是有一段感情纠葛。
感情纠葛，那也许所有的祸事，其实就是从女主救康王开始的呢？
女主所说的“那个人”，是康王吗？
顼茹默看着树杈子边的那个小药箱，免不得多想。
可若是选择不救，那康王就必死无疑了。
康王在书中出现次数不少，这一点顼茹默倒是记得。
顼茹默转念一想，康王要是死了，是否会让整个故事线出现大的偏差呢？
那到时候，整个事态，岂不是更加不在她的掌控之中？
与其让故事变得陌生而无法预判，不如就先顺着原本的故事，走下去。
想到此处，第二个选择，她便有决断了。
密林之外，翻过一个陡峭的斜坡，就到了康王藏身的那处草丛。
斜坡虽然陡峭，所幸长有一些草藤，积年累月，根茎竟如网一般，侵蚀坚硬的石头，凌厉的峭壁，也有消融之势。
顼茹默没有女主那般矫健的身姿，但攀着那些草茎，磕磕绊绊地，终于也是翻过了斜坡。
“要不咋说该人家是女主呢……这女主……都是……吃什么……长大的啊？这么能爬……这哪有什么人影啊……可把我给累死了……”顼茹默气喘吁吁，挎着小药箱，低声嘟囔着，低头搜寻草丛。
女主也许是个有着锲而不舍美好品德的人，但她又不是。
她的人生信条只有五个字：不行就算了。
就在她遍寻不得打算放弃时，无意一瞥，看到了飞蓬叶尖上的那一点血珠。
她屏息凝神，放轻了脚步，拨开重重飞蓬杂草，一道白光赫然飞出，差点闪瞎她的眼。
一股血腥气缠绕在她的鼻尖。
好重的血腥味儿！
我……我是死了吗？
还没开始，就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