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不归不归，蝉鸣无言
八月底，南方还是那么热，程家的家庭聚会上，众人酒足饭饱后，各自找了个地方几个人坐在一起闲聊的闲聊，娱乐的娱乐，倒是几个小团体划分的明确，年轻人一个团体，中年人一个团体，老年人一个团体。
今年的程心刚过完25岁的生日，扎在一群大她五岁以上的哥哥姐姐里面，依旧像以前一样，聊不上什么话题，只是坐在沙发上拿着手机跟闺蜜何筱犯浑。
“啊啊啊啊，心心，我分手了。”
“哦。”
“你为什么这么冷淡，心心宝贝你是不是不爱我了，我不应该一直是你“top1吗？”
“可是你有对象啊，宝贝。”
何筱分手太多次了，但从来没有见过何筱因为那次分手难过过，一开始程心还会担心她，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于何筱而言，谈恋爱不过是玩玩而已，她可以分手后找下一个，从不为上一段感情难过，却又在每一段感情中认真，其他人都说何筱就是天生的海后，有能力抓住很多男人的心，但何筱不管，自己开心就好。
对面的何筱看着对面发过来的消息，有些忍俊不禁：“心心，你什么时候说话也这么不着调了。”
“跟你学的。”
“嗯，好吧，宝贝我现在没有对象哦，所以我还是你的top1嘛。”
看着何筱发过来的消息，程心笑了下，抬手发了条消息过去：“你一直都是。”
回完消息，程心才发觉周围人都在看着自己，抬眼扫过去，发现大家都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最后还是顾心的表姐顾卿卿开口了：“心心啊，你今年都25了吧，也该找个对象了。”
此话一出众人立刻开始七嘴八舌道：“是啊，当年你非要学新闻专业，现在也在新闻界有不错的成就，也该成家立业了。”
“再不结婚就成大龄剩女了。”
“大龄剩女倒不至于，毕竟程心也是长得很标致的了”
……
得，又是大型催婚现场，程心不明白上一秒还在聊其他事情的长辈总能在下一秒把话题扯到晚辈身上，好像这个年纪的长辈就喜欢做这样的事情。
程心最后是被电视台的一通电话给救走的。
待走到单元楼下，她发现在前不久何筱又给她发了条消息
“宝贝，我好无聊啊，你在干嘛。”
“在被催婚。”
对面的何筱看到这条消息立马来了精神，一通电话直接拨了过去。
程心摁下接听键，对面就传来了何筱清丽的嗓音：“怎么样？想通了吗？”
“什么？”
“有没有想要谈恋爱的欲望啊，你说说你，那么多人追你，我觉得上次那个给你回家的小白脸就不错，试试？”
程心无语：“不是，上次那个是同事啊，你们都怎么了催婚现场啊。”
“不是啊，你都25岁了一场恋爱都没谈过，难道一个喜欢的人都没有嘛，这么多年。”
“没有，不想谈，可能我就适合一个人吧？”程心自嘲道。
对面何筱不在说话停顿了几秒，语气跟着冷静了几分：“心心，你是不是还没有忘记他啊？”
程心没回，看着不远处的天空，思绪再次被拉回十七岁那年。
“我始终认为，青春的感情，是因为你我可以成为更好的自己”
操场上，烈阳骄好，女孩一身白色连衣裙，脚踩一双细高跟，站在临时搭建好的舞台上，着实显得明媚动人。
六月的热浪掠过操场，南城的夏天一如既往的热，女孩被当做学生代表上去讲话，却是匆匆留下这句话。
十六七岁的少年总是躁动的，彼时听到这句话，操场上的学生瞬间热闹了起来。
舞台上的女孩看向面前的人群，却是猝不及防对上一双清澈明亮的眸子，女孩脸上的笑容不减，却在片刻两个人都默契的移开了视线。
那边的教导主任老林却是黑了脸，对着面前的老师就是劈头盖脸的训斥
“老徐，这怎么回事？这就是你教出来的学生？距离高考还有几天身为学生代表公然说这种支持早恋的话？！”
老徐也是不吃老林这套，要说整个高中年级部所以老师都唯老林马首是瞻的话，那最不听话的就是老徐了，经常跟老林反着来，就比如眼下：
“是吗，我怎么听不出来，林老师是不是你太敏感了？”
老林听着他这不着调的话，差点没一口气气死：“请家长！叫办公室来！”
办公室门口，在程心要将手搭在门把手的那一刻，门从里面打开了，程心下意识抬头，却是对上少年干净的眸子。
少年侧身给程心让出来了位子让她过去，一进一出，两人好似从未认识过，可是谁又知道，他们也曾在无人知晓的时候攀谈良久。
少年往自己班级走去，却碰见抱着一沓作业的女孩，女孩长相乖巧，低着个头闷头走路，却在猝不及防间跟少年对视上，女孩不如男孩大胆，对视的那一眼都是惊慌失措的。
但是只有程心捕捉到了少年嘴角及时收回的笑意，此刻她只觉得心底堵的慌，她关上了办公室的门，抬脚往老徐的办公桌走去。
“老师，你找我？”
老徐此刻还在批改作业，头也不抬的说：“嗯，旁边有凳子你先坐。”
程心刚坐下，后脚老林也来了，看到老徐旁边坐着的程心简直气不打一处来，从办公桌上抽出一沓资料甩在程心面前：
“程心，文科一模第一，总分698，年级第一，稳超一中文科第一50分，是你吧？”
“嗯。”程心听着老林中气十足的言语，眼皮未抬一下，表情依旧淡淡的。
“多好的苗子啊，昂，临近高考玩早恋这套是吧？程同学，你们这群孩子也快成年了吧？孰轻孰重你分不清？还怂恿他人早恋？”
老林一顿输出，再加上他的大嗓门，周围的老师都是被吼的一愣，但程心脸上的表情却是一如平常
“老师你这话就不对了，什么叫怂恿，我只是正常的发言而已，还有任何事情都两面性少年时期的欢喜欣赏，是量变产生质变，倘若将这一量变加以好好利用还是对我们有益的”
听着程心这一顿荒谬的言论，老林差点没一口老气气死，抄起桌上的茶杯硬生生喝了半杯才强行压下怒火：“照你这么说，早恋还是对的了？”
程心语气平淡：“又不是不可以。”
“你！老徐你这学生我是教育不了了你自己看着办吧！”老林这下是真的生气了，端起茶杯就往外走。
程心眨了眨眼睛，脸上尽是无辜，对桌的老师看见了，也是忍不住吐槽起来了：“现在的学生啊，早恋都成对的了，有错也是不知道承认，不可理喻啊。”
此刻还在改作业的老徐笔尖顿住，竟是一个眼刀子甩过去，对面的老师也是立刻噤声。
老徐看了眼程心，眼见这姑娘还在卖乖，一个笔杆子就敲了过去：“好了，怼也怼了气也气了，别得了便宜还卖乖。”
程心摸了摸被敲的脑袋，还是一脸无辜的样子：“我没气他，我说的是事实，这只能说明他心灵脆弱，不能接受事实。”
想起老林的暴脾气，在看着眼前女孩无辜的样子，老徐不禁觉得有些好笑：“行了不跟你扯了，说正事。”
程心一脸迷茫：“什么正事？”
老徐看着她，片刻他用两个人才能听到的声音说：“我知道你没有早恋，是暗恋对吧？”
这下程心没有说话，一向怼天怼地怼老师爱较真的她，这次却是哑口无言了一次。
老徐看着她，哪怕程心藏的再好，他还是敏锐的抓住了她眼神一闪而过的异常。
“好了，家长我是不会叫的，因为孰轻孰重我相信你是知道的，毕竟你来这的第一天，我就知道你是奔着高考状元来的。”
“嗯。”
“行了，你走吧，别耽误我改作业。”
那天晚自习，教室里只有几个风扇吹着，汗水顺着脊背浸湿了校服，因着天气太热，窗外的蝉鸣还在吱哇乱叫着。
程心握着笔手底下的题迟迟未动，不止是谁悄声喊了句“今天的月亮好圆”，她下意识抬头看向窗外，窗外黑夜笼罩，树影摇曳，却是映衬着天空的圆月更加明亮了些。
皎皎白月，佳人正好，女孩的落慌而逃，男孩强压下来的嘴角，是少年心动的证明。
程心的视线回归题面，手上的笔确是迟迟未动，只有嘴上的轻生呢喃：“这阅读理解好难啊”
同桌扫了眼她桌上的题，轻声开口提醒：“这是A篇。”
程心心底一片酸涩，脑海里却是再也挥之不去的那一幕幕，只是后来她才知道佳人叫唐冉是少年人少年时期就认定的女孩，而她心心念念的少年人叫顾烬，少年好似那一点朱砂，成了她往后日子里的一丝执念……
六月中旬高考成绩出来了，高考正式宣告结束，少年人的十七岁就此落寞……
今年南城的成绩一如往年般录取率高的吓人，只是有一点不一样，往年高考文理状元都在一中而这次却破天荒的两个状元都在附中，这下附中倒是扬眉吐气了一次，到处都挂着红灯笼，显得像是在过年，最显眼的便是大门口贴着的红榜，红榜被划分成了两个部分，写下了今年附中学生文理科考的还不错的成绩：
“程心，701文科第一，凌心689文科第二，何筱680文科第三，丁青675文科第四……”文科榜前一如平常，程心总有本事甩后面的人一大截，而另一边理科榜前跟文科榜一个情况：
“顾烬理科第一719，顾思哲700理科第二，唐冉695理科第三，林清欢680理科第四…”
彼时高三的教学楼早已经人去楼空，走廊里空荡荡的，办公室的门敞开着，程心轻轻敲了敲门以示礼貌，却在抬眼间看见不远处穿着白色体恤的少年回头。
又一次对视，眼底还是没有任何情绪，也还是在几秒钟移开的视线。
程心有一瞬间的怔愣，站在门口一时间不知道该不该进去。
好在，那边的老徐注意到了门口的程心下意识开口道：“程心啊，怎么不进来啊？”
程心回神，脸上的平静终还是掩盖住了她心底的兵荒马乱。只是刚踏进办公室就听见老林的声音适时响起：“呀，早恋学生来啦？”
程心一开始没搭腔，看了眼老林桌上的水杯开口道：“林老师这么多年教育学生真的挺辛苦的，但是我还是建议您少说点话，怕您被气死，水喝多了容易……”程心话头止住顿了顿接着说：“容易尿急。”
老林一时语塞，看了眼低着头的程心还是那副乖巧的样子，可是眼下，老林只觉得这乖巧的样子就是用来迷惑别人的，这姑娘就是个不气死人不罢休的乖张性格。
想到这，老林下意识想要喝口水来缓缓心口的这口闷气，但却在手碰到杯子的瞬间，收了手，片刻，他被自己这些操作气笑了，看着始作俑者还是那副乖巧的样子，他简直气不打一处来，半天他挤出个字：“滚！”
听到这样的话，程心脸色一如平常，只是冲老林鞠了个躬：“行，感谢老师三教诲，我滚了。”
说罢就要往门口走，但还是被老徐拦住了：“死丫头，都毕业了就别气老林了，我叫你来是有正事的。”
老林看着眼前的一幕，也不想说什么了，转头对不远处的少年说：“顾烬呐，那个资料找到了吗，找到了就拿过来，老师帮你分析一下。”
那边的顾烬没有回话只是拿了个档案袋过来，两人就开始聊了起来，具体聊了什么，程心没有听清，毕竟此刻眼下老徐正跟她说着话。
“怎么样，高考后打算考什么大学选什么专业呢？”
或许这就是老徐跟其他老师不一样的特点，毕竟任谁自己的学生考了这届的状元开口不是夸奖就是开心的而老徐不一样上来就是问前程，他是真的为学生好，不愿意让自己的学生走错每一步。
或许这就是老徐的不一样吧，程心想。
思及此，程心开口：“大学还没想好，但是比较想些新闻专业，旺传媒方向走吧。”
话毕，老徐楞了一下，他着实没有想到程心会想报这个专业的，倒不是这个专业不好，也不算他不相信程心能在这个专业闯出一番天地，相反，他觉得程心可以，甚至可以做的更好，只是这有些不符合程心的性格，不过她既然想，那他也不会想说什么，只是从办公桌上，抽出一沓资料：“这是关于这个专业的资料，我觉得或许对你有帮助，带回去看看？”
与此同时，那边的少年在听到这边的谈话时，看着文档的目光有一瞬间的怔愣，却片刻回归正常。
程心接过资料轻声道：“谢谢老师。”
“害，谢什么，我是你老师。”
“嗯。”
“不过……”老徐看着她，嗓音下意识压低，用两个人的能听到的声音说：“也不要让自己遗憾啊。”
听罢，程心有一瞬间的失神，她看向窗外，树影摇曳，骄阳正好，透过树叶，斑斑点点的星光撒在地板上，思绪再次被拉回三年前。
少年意气风发，一手好字名声大躁，那时候的班主任还是老徐，程心坐在靠窗的位子，冬天的风总是烈的，吹得窗户噼里啪啦的叫，时不时透进来的冷风不一会就把程心的手吹的冰凉冰凉的。但她好似感受不到，一如既往的刷着题目。
打断她的是突然吹在她面前是一页纸张，少年字迹遒劲，定格写下的字迹就如他这个人一样张扬恣意：“顾烬。”
程心下意识抬头望向黑板那边，却见一帮男孩子围在一起打闹，为首的那个男孩不知是身边人说了些什么，嘴角残留的笑意倒是更盛了些。
那个笑容也曾是程心迷恋一时的，那样的笑是发自真心的，真诚却富有感染力的……
“同学不好意思，你手上那张纸是我的，可以还给我吗？”
程心抬头，对上少年白皙的脸庞，是那种很干净的长相，但眉眼的淡然却是与刚才玩闹的场景所展现的不一样，仿佛是在告诉别人他不好相处。
但就是这样看着不好相处的人，几乎是下意识，程心开口：“这张纸可以送给我吗？”
话毕程心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哪有跟不认识的人说要东西的，但是眼下话已经说出口了，一时间大脑的空白让她却是找不到任何理由搪塞。
少年有些怔愣似是没想到她会说出这样的话，但还是在片刻说：“随便，你要就给你了。”
“真的？！”程心抬头眼底是难以掩藏的惊喜。
顾烬并不知道一张纸能给一个女孩子带来的惊喜会是什么，但是他并不在乎。
“你要就给你了。”
“谢谢。”
“没事。”
这是他们第一次谈话，也是两个人正式的认识，哪怕后来那个少年说，那时的他对她并没有映象。
窗外吹来一阵凉风，程心回神，眼前的老徐还等待着她的回答。
女孩再次看向窗外，不知过了多久，程心唇边勾起一抹笑容：“或许我的遗憾是踏破天光也不可寻的吧……”
没头没尾的一句，老徐没有问为什么，只是静静的看着她，只是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老林那边的少年不知在何时已经离去，紧接着程心也跟老徐道了别，办公室里空荡荡的，只剩下老林跟老徐两个人。
“老徐啊，这么多年管这批学生挺累的吧？”
“我还行，倒是你，你上绳我松绑你倒是气的够呛。”
老林瞪了他一眼，旋即又笑了笑：“我说啊这届学生程心的性格跟你是真的像，气死人不偿命啊。”
“……”
见老徐没有回复，老林接着说：“这次能行吗？”
“不管行不行起码不留遗憾啊。”
老徐看着门外，附中到处都是树木，高三教学楼周围都是苦楝树，寓意简单勤学苦练，十七八岁的少年啊，你们都人生才刚刚开始啊。
老林笑了笑拍了拍老徐的肩膀：“收拾收拾东西，准备下一届吧。”
走廊里空荡荡的，程心焦急的走着，好像来时的路上丢失了一个重要的东西，此刻她正在努力的寻找着。
终于，在楼梯口她听到了熟悉的脚步声，六月太阳正高照透过树影照进楼梯间，少年逆着光好像下一秒就要消失。
这一刻，程心只觉得心里堵得慌，下一秒她听见自己的声音：“顾烬！”
前方的少年闻声止步回头，对上女孩略带急切的视线，他没有说话。
高三一楼是个大厅，在这样的夏季过堂风吹在人身上舒服极了。
“高考结束了，你是不是就要向喜欢的人告白啊？”这是他们两个人第二次面对面说话，主动挑起话头的程心脸色如常，可是微微屈起的手还是出卖了她此刻的紧张。
顾烬没有看她，自然也没有发现这些，他看着光荣榜上陈列的名字，开口道：“不知道。”
顺着他的视线，程心敏锐的在光荣榜上抓住一个名字：“唐冉”。
那一刻她只觉得心底一片酸涩，却忍不住喃喃道：“怎么会不知道呢？”
顾烬回头看着她，嘴角扯出一抹笑：“感情这种东西是不可控的啊，难道你不是吗？”
对上少年直白的眼神，程心有一瞬间的慌乱，她又想逃了……
但是或许这就是最后一次了吧？她想。
程心看着少年，指尖却开始忍不住的发颤，良久她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原来你不傻啊。”
顾烬看着她，却在听到她的回答的时候收回目光：“每次对视都会下意识的逃避，想见又不敢见，想靠近却不知道以什么方式开头，你很怕我对吧？”话毕，他再次看向程心。
此刻程心只有一种被严刑拷打的感觉，看着少年嘴角不变的笑容，那笑容也曾是她迷恋一时的，此刻却像是一把刀子，一点点的扎在她的身体里，而她却不能动弹。
她以为自己藏的足够好，却不知对方在什么时候早已经发觉，也是，靠在在火堆的人又怎么感觉不到温度呢。
“那又怎样呢？”程心没有看他，只是盯着那面光荣榜发呆。
“她也一样。”顾烬适时接话。
“那你快上啊。”程心强压下自己心底的那份不适，面上却是扯出抹笑。
好似他喜欢谁与自己无关，她只是个吃瓜群众，八卦着别人的感情生活。
哪怕对方猜出她的心思，她又哪还有勇气表白呢，她的勇气早就在喊他等自己的时候就已经用完了……
这是何筱第一次见到程心如此狼狈的样子。
那天下午，何筱本想找程心出去逛逛，毕竟这家伙自高考后就没怎么出过门，实打实的宅。却不曾想，门打开的那一瞬，程心正抱着马桶止不住的呕吐。
“你怎么了？”何筱下意识冲上前，却见女孩脸色发白，额头尽是汗渍。
何筱下意识往她额头碰去一片燥热：“你得去医院。”
何筱扶起程心，却不等她开口，程心再次冲向马桶却被何筱拽了回来：“再吐胃酸都给你吐出来，走人！”
程心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来的医院，只记得再次睁眼时，鼻尖萦绕着医院特有的消毒水的味道，她张了张嘴，只觉得嗓子干涩的厉害，却是不等她反应，身边人似是早有预料，片刻，程心只觉得耳边是水倒进杯子的滴答声。
不多时，一只白皙的手递了杯水在她唇边，程心起身正要接过，胃里却又是阵翻江倒海。她掀开被子，身边人的声音适时响起：“厕所在左边。”
程心从未想过自己有一天也会因为一个跟自己毫无关联的甚至是不喜欢自己的人把自己弄生病，可是当她看到检查单上写着的“应激反应”四个字时，她才认命。
接下来的几天里，程心没有吃一口东西，身边的何筱在旁边一直陪着她，每次买来的东西程心说不吃那就真的不吃了。
至于程心为什么生病，何筱却是从未问过一句，只是默默陪在她身边，两个人经常一整天下来不说话。
只是在那天程心再次发烧昏迷的时候，何筱跟程心两个人的共同好友圈在同一时间更新了一条：
配文：余生有你皆欢喜，配图是黄昏下少年跟女孩的合照，照片里少年眉眼温柔望着镜头里的女孩，而女孩正对着镜头搞怪，但脸上的欢喜却是彰显了她此刻的幸福。
评论底下都是在祝福顾烬的话，其中点赞最高的评论是一句：“顾同学，余生请多指教。”
与此形成对比的，是评论最底下的一句：“你又何曾记得那心心念念的三年？”
何筱收了手机，看了眼吊瓶的的药水确定快这瓶点滴快打完了出门去了护士房。
当程心再次醒来的时候，她有一瞬间的迷糊，耳边只有何筱不断敲击键盘的声音。
“是不是到了填报志愿的时候啊？”话说出口的时候，程心有些被自己哑掉的嗓音吓到。
耳边的键盘声止住：“嗯，你这次发烧睡了三天了，有点严重。”
“有点严重”这四个字好像是在提醒着她17岁那年的喜欢后果该是那么的痛苦，思及此程心对着空气咧开嘴笑了笑，连带着说出来的话都是带着气音的：“他是不是报了江大啊？”
何筱拉窗帘的手顿住，良久：“嗯。”
程心望着天花板发呆，不知过了多久，她才找到自己的声音：“筱筱，帮我投档吧。”
何筱坐会沙发，指尖按在电脑上只觉得手指发凉。
七月底，附中的红榜再次翻新：“顾烬江城A大，程心临城A大……”
自此山南水北，再不相逢，十五岁的心动，十七岁的欢喜，再到十八岁回忆划上句号，困住了少女心事……
窗外清风拂过，月牙弯弯，卷起书桌上泛黄的纸张：“顾烬，我喜欢你，在很久很久以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