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博古乱炖

大海上，日常饮食其实很简朴。

不外乎硬饼干、熏肉干、酸咸菜，外加一点腌制鱼酱。

雷汶倒是听说，金雀花卫戍海军有专属的烹饪船。

烹饪船不设武器，随舰队航行，提供牛排、鹅肝、布丁酿等精致美食，使贵族们在海上也能享受到奢华生活。

据说，每当烹饪船备餐时，香气会飘扬数百海里。

即便是金雀花帝国最低等级的水兵，在闻到香气时也能骄傲抬起头颅。

……

【海鸥号】厨房。

锈迹斑斑的铜锅内，土豆、芜菁、燕麦碎组成的乱炖正在烹饪。

很难想象，这锅乱炖会有多难以下咽。

然而，这就是上任厨子流传下的食谱，并且还有个好听的名字“博古炖菜”。

既然有这么一套行之有效，并且风评尚可的菜谱，雷汶也就不打算盲目革新了。

毕竟，东方菜肴虽然博大精深，却未必合西方味蕾。

创新有风险。

他可不想烧完第一顿中餐，就被愤怒的海盗们剁成臊子喂鲨鱼。

博古炖菜尚在熬制。

借此机会，雷汶和马文有一搭没一搭闲聊着，套出不少情报。

这方异世界，大致发展程度，正好类似地球大航海时代。

遥远海外，新大陆“阿美利哥”被发现。

全新香料、魔药、神明遗迹、廉价土著……一切财富都令探险者痴狂。

以新纪元一六零零为起始点。

前三十年，被誉为开拓年代。

鸢尾花、金雀花、圣教军……“旧世界”数十个鼎盛国家组成联军，扬帆起航，征伐新大陆。

愚昧的土著无法抵抗坚船利炮。

仅仅用了七十天，鸢尾花骑士团就披甲先登，在新大陆上插上了第一面鸢尾花旗。

马文的农场主父亲，也正是骑士团的一员。

登陆战立功之后，便驻扎在新大陆经营农场，替骑士团巩固基业。

至于新纪元1630——1651（至今），则称为海盗时代。

成功殖民新大陆后，无穷无尽的财富，需要通过海运输送回旧世界。

繁盛的海上贸易，错综复杂的政治关系……

天时地利人和俱备，自然滋生了“海盗”这群嗜血鲨鱼。

被暴力殖民的“阿美利哥”土著，选择成为海盗，无差别攻击旧世界所有船只。

崇拜劫掠的无赖恶棍纠集一帮，选择成为海盗。

原本打击罪恶的卫戍海军，也发现了海盗“马甲”的好用。时不时也客串一把海盗，私下干些见不得人勾当。

【海鸥号】正是无数海盗中的一股。

活跃于金雀花帝国沿海，肆意劫掠过往船只。

“大海上，像亨利特这样的超凡者多吗？”

咀嚼完世界背景，雷汶继续询问。

“不算很多。”马文摇头又点头，“但也不少。”

超凡序列分“低”“中”“高”三阶段。同一条序列中，九为起始，一为登峰。

中高序列强者很稀缺，属于储备人才，各大帝国都会备案登记。

但作为金字塔底层，低序列超凡多如牛毛，并不稀罕。

“就拿卫戍海军举例，「布里斯托港」内，至少有上千名超凡者！亨利特也就是在船上耀武扬威，要是敢上陆地，几秒钟就会被抓捕。”

“那，如何成为超凡者？”

“去帝国军队服役，或者加入教会、裁判所、塔罗会之类的……”

马文说着，自己都气馁起来。

鸢尾花骑士团，是拥有数条古老序列的国立骑士团。

在新大陆时，马文父亲写过信，引荐马文加入。

只可惜，马文烂泥扶不上墙，喜欢玩女人胜过练剑，最终错过了机会。

如今身处在一艘海盗船上，活命都是奢望，这才想起父亲的好来。

“我知道了。”雷汶点头。

他倒没觉得气馁，既然“海鸥·亨利特”能拥有序列，那自己为什么不行？

能和卫戍海军扳手腕，海盗群体也一定有不少底蕴。

“最后一个问题。”

锅中，博古炖菜已经熬成浆糊状，是时候出锅。

雷汶缓缓开口：“关于我的来历，你知道多少。”

穿越伊始，记忆不知为何模糊不清。

但这个年代里，原身能负担得起昂贵旅行路费，必然不会是普通人。

“您的来历？”

马文正舀汤盛菜，握汤勺的手忽地一抖，洒出不少汤汁。

“不知道，不知道，我虽然和您同船，但我并不认识您！”

马文似乎有点语无伦次。

“我是从家里农场偷溜出来的，随便挑了艘去金雀花的货船，船上的人我都不熟！”

“我记得，您是在「普利茅茨港」半途上的船，对……当时船长还刻意多等了你半天！至于别的，我真的不知道了！”

马文在说谎！

从对方慌张的神情判断，必然有所隐瞒。

只是……

身处海盗船上，两人都是一条绳上的蚂蚱，来历这种小事儿，有什么值得隐瞒的呢？

雷汶不理解，却也明白再追问只会加深抵触情绪。

只能下次再找机会了。

炖菜分盘装好，雷汶丢了一点胡椒，又挖了几勺鱼酱调味。

大海上没有味精，但发酵的鱼酱也能充当提味的作用。

他转身冲马文吩咐道：

“把饼干倒在盘子里，上菜吧……”

一一一一一一一一

晚上六时整。

饥肠辘辘的海盗们一拥而进冲进厨房。

“老子都快饿死了，快让老子第一个吃！”

“滚一边去，吃便桶就有你份！”

“海之女神啊，今天的炖菜怎么回事，好他娘的香！”

粗鄙怒骂声中，一份份炖菜在乱糟糟中都被取走。

雷汶本来想叫排队，然后又觉自作多情。

便干脆不管，故自端了一碗炖菜离开了。

【海鸥号】上，用餐地点并不固定，但大多数海盗会坐在甲板上吃。

一是因为船舱内部实在太臭，闻着倒胃口。

二来则是图热闹，相互促进感情。

木匠阿拉丁坐在甲板上，手里捧着一碗炖菜，吹着舒适的海风。

他剃了个光头，皮肤黝黑，粗犷的络腮胡布满整个脸庞。

如果仔细看的话，会发现他的眼睛是深棕色，这一特征在金雀花是很少见的。

阿拉丁的家乡在更东方的沙漠地带。

他其实并不太适应海上生活。

更加不适应黏糊状的博古炖菜……

每次晚餐，他都需要经过艰难斗争，向神祈祷数次，才能勉强咽下这碗炖菜。

今天他站在甲板，面朝东方，按惯例向神祈祷。

祈祷需要清心寡欲，平常阿拉丁都能轻松做到这一点。

然而，今天在祈祷时，却一直有股香味扑入鼻腔，令他难以清净心神。

“嗯？”

什么味道？

他疑惑睁开眼，才发觉是手里这碗黏糊散发的“香气”？

炖菜的卖相还是一如既往的糟糕。

但这次，黏糊炖菜中似乎有什么魔力在勾引他的灵魂。

阿拉丁咽了下口水，小心翼翼尝了一口炖菜。

香！

太香了！

舌头在颤栗！

阿拉丁再顾不得祈祷，狼吞虎咽，将一碗炖菜很快吃光。

他端起碗，急匆匆朝厨房跑去。

阿拉丁知道，平常大伙儿都不爱吃炖菜，厨房应该会剩下不少。

然而，当抵达厨房后，阿拉丁傻眼了。

很狭小的厨房里，几十个壮汉海盗已经挤作一团，为了争抢那半锅炖菜，甚至打了起来。

“让开，炖菜是我的，我先到的！”

“这碗是库丹水手长的，你敢抢？”

“库丹？他算什么东西？船长养的一条狗罢了！”

“都别抢，都别抢……”

狭小的厨房内，马文缩作一团瑟瑟发抖，傻傻看着海盗们为一锅炖菜打得头破血流。

这些海盗是饿疯了？

雷汶干了什么？

一锅炖菜，竟然能让海盗大打出手。

与此同时，船尾处。

雷汶欣赏着大海风景，端着碗，正准备开动。

眼前忽然弹出一条信息。

【首次烹饪结束，获得广泛好评，徽章“烹饪新秀”已激活】

【烹饪新秀（黑）：“作为一名新秀，您成功贯彻了烹饪界最终奥义——毒不死人就是胜利！”】

【佩戴效果：制作“博古炖菜”时，调味效果显著提升，火候控制显著提升】

【进阶路线：当佩戴此勋章，连续完成一百次烹饪且无差评，将自动进阶为“糟糕美食家（青铜）”】

【效果预览：获得记录有“序列九——「厨师」”传承线索的信件一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