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骊珠洞天开始成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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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好酒相待刘灞桥

苏尝将李宝瓶送回家时,正好在李家大门口碰见一脸虚脱表情的陈平安。

等到小姑娘进了宅院消失不见后。

苏尝才对草鞋少年挤了挤眼,低声询问道,

“陈平安,我让你取公牛种子给母牛配种。

你不会是亲身上阵了吧?”

听着苏尝的调侃,正在揉着自己酸痛手臂的陈平安立马叫屈连连,

“没有没有,天地良心,怎么可能?!”

“那你怎么这幅劳累过度的模样,我打完老猿可都没那么累。”苏尝斜着眼表示不信。

草鞋少年的脸红了红。

他实在不知道咋跟苏尝说自己因为手握法不熟练,所以给公牛取种取了好多遍。

眼瞅着陈平安的眼神逐渐哀怨,忍着笑的苏尝伸手拍了拍他的肩,

“掌柜的辛苦了!走,我们去肉铺割点肉,然后回你家小院。

今天晚上我做饭,炒点菜、烤点串!”

听到苏尝要亲自下厨犒劳他,陈平安眼中的哀怨神色立刻消失不见。

有些嘴馋的草鞋少年使劲儿点点头。

因为今天付出了大量劳动和节操,所以他觉得自己还是可以大大方方接受这顿饭的。

心中有底气的陈平安,决定待会儿回去后就敞开了吃,争取不留遗憾。

毕竟对方这次要做的可不是什么馒头和稀饭,而是要亲自炒菜和烤串。

天知道苏尝下次这样做饭是什么时间!

也许是等铺子开起来赚钱之后的年夜饭?

买完肉和菜的两个少年,走在路上肩并肩,有一搭没一搭的随意聊着天。

“苏尝,那老猿的事情你办完了?”

陈平安知道苏尝接自己回家,就意味着已经安全。

但他还是想要更加心安,所以出口询问了一遍。

苏尝拍了拍胸前的甲胄,豪气万千。

“有你靠谱的东家在,肯定是解决的干净利落!”

“你真没事吧?”

虽然对苏尝百分之百的信任,但陈平安也不觉得轻易就能打败正阳山老猿。

那魁梧的老家伙一看就很难缠,他有些担心苏尝受伤又不肯与人言。

“你看我身上披挂的刘羡阳家的甲胄还是崭新一片呢!”

“那是李宝瓶她给你擦的吧?苏尝,你看这片水渍都没干完…”

陈平安眼神一向是极好的。

不过看见苏尝这幅大大咧咧模样,他也彻底放下心来。

这幅犹有余力的模样,不像是佯装的。

我家东家,真的很强!

苏尝对这个嘴上拆台,心里暗夸自己的草鞋少年翻了个白眼。

陈平安你这样藏着好话,我很难提拔你的啊。

所以甲胄少年干脆的提议,

“反正我是打赢了,就不能夸夸你家东家?最好拿帅气的四字成语夸赞哈!”

这是今天的成语测验吗?

不知道苏尝真实目的陈平安心中闪过这个念头。

之前每过一段时间,苏尝也会找由头查验一下他的学习进度。

有时候他读错了或者学得慢了,对方还会给他解释一番。

等了老半天也不见这个草鞋少年说话的苏尝,此刻格外想念自己刚送回家的捧哏小姑娘了。

小宝瓶就绝对不会让夸奖他的话落在地上。

手上掂着猪五花和羊肉的苏尝,用手肘拱了拱有些不上道的草鞋少年,

“词呢?说词啊!”

眼看苏尝是真的要检验自己最近的学习情况,陈平安暗自庆幸了一番。

还好苏尝给的成语集,自己一直有坚持在念。

草鞋少年好好的搜肠刮肚了一番。

然后他在肚中并不多的墨水储备里,捡出一个自己觉得最适合的成语,

“英明神武!”

苏尝不假思索的接话,

“武运昌隆。”

哎?是成语接龙吗?自己不太会玩这个啊。

要不是手中还掂着萝卜等蔬菜,陈平安此刻就已经开始挠头了。

眼见自己真的想不到隆字开头的成语。

于是草鞋少年就闭上了眼,破罐子破摔道,

“隆隆隆隆。”

行了,挨苏尝白眼就挨白眼吧。

自己在这一时之间,是真不太记得有没有学过隆字开头的成语集了。

然而苏尝并没有向他投来预料之中的白眼。

甲胄少年只是一边走一边发出嘿嘿嘿的笑声。

“苏尝,你在笑什么?”

“我想起了好笑的事情。”

“什么事?”

“我和老猿的对拳时候,我们俩的胸膛就是隆隆作响。”

然后苏尝又对草鞋少年挤挤眼,

“就是不知道你陈平安在给公牛取种的时候,是不是也有这种声音?”

“怎么会?顶多有点叽叽呱呱的黏液水声……”

陈平安说到一半,声音骤止。

知道自己被套了话的草鞋少年,脸上大囧,急忙忙恳求道,

“苏尝,待会儿可不能在刘羡阳和宁姑娘面前说这个!”

甲胄少年一边点头,一边笑声更大了,

“放心,咱都是兄弟,明天我还要给母牛挤奶,谁都别笑话谁!”

“苏尝,可你还在笑……”

“抱歉抱歉,一想到你陈平安是这么学会手握法的。

以后没准儿还会用到,我就实在忍不住……嘿嘿嘿……”

两个少年就在苏尝的一路笑声中回到了陈平安家的小院。

院子里坐着宁剑仙,廊檐下则躺着刘大头。

宁姚是齐先生送回来的,刘羡阳是硬磨阮邛送他来这边的。

因为看见某位宁剑仙的伤势好的那么快,而且时不时还有苏尝来送饭。

故而心口挨了一拳,疼的直发颤的大头少年,觉得这里是个养伤的好地点。

所以他死皮赖脸的也要待在这边。

至少在养伤时的白天,要待在陈平安家的小院里。

这样也可以离他心心念念的邻家少女近一点。

看见院子里都是病号的苏尝,觉得陈平安可以把平安医馆的招牌提前挂上了。

现在在院子里的四个人,都多多少少有病在身上。

要是几个人都在这个小院里康复了,名声传扬出去,以后这里的病人不得天天爆满。

当苏尝开始处理猪肉和羊肉,陈平安开始升火烧炭时。

坐在的一旁宁剑仙实在忍不住问道,

“我做点什么?”

苏尝向她瞥了一眼,

“没事干可以去挑点水回来洗菜。”

陈平安本想帮忙。

但他手下烧炭正是需要看火的时候,于是就没多言。

“我呢?我呢?”刘羡阳在床上不甘寂寞的喊。

“你待会儿负责我们的剩饭!”

苏尝头也不回的翻了个白眼。

感觉这个白眼其实是对自己翻的宁姚撇撇嘴。

完成铸剑委托大事的她心情还不错,没有再一怒之下怒了一下。

她麻溜的提着水桶去挑水,出门的时候碰见隔壁那个宋集薪的婢女。

宁姚知道对方叫做稚圭。

不是她刻意去问了。

而是被阮邛早就扔到这个小院的刘羡阳,已经在一个时辰内念叨了这个名字千百遍。

这个大头少年念的时候声音还不小,估计是期望着名字的主人出来看一看。

从刘羡阳那副望眼欲穿的表情来看。

宁姚觉得只要这个叫稚圭的少女跟这个大头少年说几句,后者保准欢喜的蹦上房梁还得往上窜。

不过黑衣少女却对这个看起来温温柔柔,眼神里的戾气却不一般的少女没什么好感。

不是因为刘羡阳,而是纯粹的,接近天生一般的不喜欢。

她估计对方也如此。

因为稚圭每次看见她腰间的佩刀,都会露出由衷的厌恶感。

名叫稚圭的婢女在宁姚提着木桶出门时,也悠悠然出了门。

她看见宁姚后,以黑衣少女刚好能听到的嗓音,轻声嘀咕道,

“也没有多好看嘛。怎么就让三个男人围着你团团转?”

宁姚闻言也懒得跟她生气,只是有意无意轻轻说了一句,

“稚圭?这名字真俗气!”

因为种种原因,不得隐藏真名王朱的婢女脸色一变。

她那双阴郁下来的眸子里闪过一丝金线。

就在她脸上的冷色愈发深沉,张口再欲言之时,却忽然被一个少年的声音给打断。

“宁剑仙,你怎么还在门口磨磨蹭蹭,是不是需要我帮你一起提?”

正在用黑剑剑尖剁着五花肉的苏尝抬头对门外喊。

宁姚也收起眉目间那跃跃欲试的剑气,没好气的回头喊,

“催催催,待会儿只给你提半桶水!”

“要是只有半桶水,不够洗菜用,那你就得吃脏萝北!”

宁姚闻言表情一滞。

她也不想去深究为什么苏尝会把萝卜念成萝北。

反正这家伙嘴里总是奇奇怪怪的。

她看了一眼在少年喊声下,又恢复了柔柔弱弱表情,甚至有些惊慌的稚圭,提着水桶大步离开了。

柔弱婢女独自站在泥瓶小巷里。

她伸手抚摸着身前粗糙的泥土墙壁,眼神中流露出一抹恨意。

这恨意之中又有几分由衷的恐惧。

就在这里。

某天大雨而归的她被苏尝堵路不能回。

那个一向以奇怪和有趣模样示人的少年,伸手掐住了她的脖子。

她被对方紧紧抵靠在这面墙壁上,毫无反抗之力。

一身青衫都被打湿的少年眼睛通红,掐住她脖子的手指如钩般锐利。

他死死盯住眼前这个当面辱骂诅咒他家先生的婢女,那模样恨不得生吞活剥了她。

大雨中,一个少年,一个少女,静静听着彼此的呼吸。

两人脸庞上都有水滴,但一个是雨水,另一个是泪水。

如果不是那个撑伞的中年儒士及时赶来,或许自己会真的死在对方手里。

真名叫王朱的婢女,已经忘记了自己当时到底骂了些什么。

不过大概还是那几句,

“齐静春你是个窝囊废”、“齐静春你怎么不早点死。”、“等你死了我就在你的坟上啐唾沫”的话。

那位之前孑然一身的齐先生,听见她这些话有时候会教训她。

不过也只会点到为止,更多还是讲道理。

但自从他身边多了这个叫苏尝的少年后,一切就变了。

没有摸清少年脾气的王朱在他面前骂齐静春的当晚,就被对方堵在这条小巷子里。

差点死去。

想起就在隔壁拿剑剁肉的少年,耳边回荡着只有她能听见的剑鸣声。

王朱眼里的畏惧终于压过了恨意。

她知道她能继续活着,不是因为少年心善。

而是他家先生,还需要拿她与大骊王朝做笔交易。

于是咬牙切齿,又不敢吭声的婢女,原本想要用力关上院门的手,也收起了许多力。

听着隔壁的门打开又关闭,伸着头想要看婢女身姿的刘羡阳又像条咸鱼一样躺回了床上。

直到苏尝把肉串好烤上,他才又一个鲤鱼打挺。

“好兄弟,熟了没?”

“没有!”

挑水回来,加入洗菜行列的宁姚翻了个白眼。

“宁兄弟,加油!”

“谁跟你兄弟?!”

黑衣少女刚要竖起柳眉。

几人就听见一个爽朗的男声一边敲门一边喊,

“我那一剑枭首老猿的苏尝好兄弟在不在?

风雷园刘灞桥,有好酒相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