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018：卢员外
右厢，明光坊，清河街。
有座三进院子，粉墙环护，绿柳周垂，门口朱漆刷面，兽首衔环，看上去富丽堂皇，雍容华贵。
这会天又下起了雨。
姜夜带上斗笠，在烟雨朦胧中行至此处门口。
他抬头端详这富丽堂皇的宅邸，右厢他是第一次前来，不过这宅院匾额上写着卢宅，应是没错的。
上前叩门，不一会，两个家丁开门走出，狐疑的看他：“道长，不知前来所为何事？”
姜夜做了个道揖：
“我是本县道会司道会，朝阳观秋道长受卢员外邀请，本欲前来镇邪。可她临时有事，故托我前来，处理妖邪。”
“哦，原来是姜道会，跟我来吧。”
家丁看他知晓宅邸有邪祟这等私密内事，也没过多询问，便把姜夜迎了进去。
姜夜跟着二人穿过前院，行过壁照游廊，来到垂花门。
到了这，两个家丁就返回前院继续干杂事去了，换了个丫鬟前来招待。
丫鬟唤作浮香，头顶丫鬟髻，身着翠绿长裙，眼神灵动，看着极为巧慧，边叽叽喳喳问姜夜的来头，边引着姜夜来到二进院内。
到了后，浮香让姜夜在院中稍立，她上前轻轻拍了拍东厢房的门：“老爷，道长到了。”
“道长？是秋道长吗？”
里面的声音似乎有点激动，一阵桌椅挪移声音后，沉重的步伐向门口接近。
卢员外打开房门一看，先看的是浮香胸脯，小荷才露尖尖角，他有些失落。
然后再一转视线，想象中风姿卓越，白璧无瑕的坤道不在，而是个俊逸的乾道。
卢员外目中闪过一丝嫌恶，不过表面功夫依旧做足，他道：“这位道长是？”
“这位是道会司姜道会。”
浮香说着解释了下缘由。
卢员外头戴小帽，身着金丝绸缎，肚子硕大，和头相连，像是上下叠起的两颗球，听了浮香的话，他眯起双眼：
“本县姜道会？我怎么没听说过？正堂里的恶鬼猖狂无比，不好对付，道会可有把握？不如等秋道长忙完，让她一起驱鬼，方为安稳。”
眼看卢员外不信任自己，姜夜眉头一挑，不过也理解，毕竟自己声名不显，又是突然冒出来的，而且对方说话也算客气。
那就露一手吧。
姜夜目光一抬，看着密集的雨水，深吸一口气，接着缓慢吐出一股极寒的白雾。
霎时间，院落内触及这白雾的雨，皆是凝结成了粒粒冰渣。
这所谓的道会有点本事。
卢员外眉眼微喜，拱手一笑：“姜道会好本领！先前是我有所冒犯，还请见谅，待道会除去邪祟，定要摆宴为道会赔罪！”
“无碍，那邪祟是在此屋之中？”
姜夜懒得和他废话，直接步入正题。
“那恶鬼不在东厢房，而在我的卧房。”卢员外有些发怵的指了指正堂的方向。
然后为姜夜描述了下昨晚发生的事情。
“真是糟心，被这邪祟缠了一晚上，直到天亮鸡鸣，那恶鬼方才退去。”
“哦？那恶鬼一直吓唬你？但是没有对你动手？”
姜夜有些奇怪的问道。
“非也，若不是我常去朝阳观和城隍庙上香，有些法器护身，怕是早就遭了。”
卢员外摇摇头，从怀中取出一堆断裂的佩玉，道：
“总共坏了七个，而昨晚那恶鬼吓我的次数，也刚好是七次，幸好第八次的时候天亮了，否则我命休矣。”
说完快速收回佩玉，即使这些玩意已经碎了，可胜在数量多，堆在一起总也能起点作用。
“老爷，不好了不好了！”
这时，又有个家丁慌慌张张跑进内院，把精神紧绷的卢员外吓了一跳。
等他跑近，卢员外恼火的将他踹翻在地，对着家丁的头猛踢两脚：“说了多少遍，丫鬟女眷才许进内院，不长记性的贱畜！”
这两下可把卢员外累坏了，肥肉一阵翻滚，气喘吁吁。
发泄完怒火，稍微缓了口气，卢员外问道：“说吧，出了什么事，大惊小怪的。”
家丁捂着头上鲜血汩汩的伤口，疼痛不已，可还是连忙说道：“今早我去定如烟姑娘的厢房，被告知百花园不做青楼的营生了。”
“什么！”
卢员外大惊，对着家丁的脑袋又想用力踹一脚，可这次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踹了个空，摔倒在地。
“哎呦！”
浮香看一眼负手望天的姜夜，然后上前搀扶起卢员外：
“老爷，雨天地滑，您小心点，可别因为这些下人伤到了身子。”
卢员外痛叫着站起，指着家丁大骂：“哎，你这该死的贱畜！”
不过也没在踢打，低头又问一遍：“你刚才说，百花园不干青楼了？”
“...是的，老爷。”家丁抬头有些害怕的回道。
他才刚被买进来没多久，不懂宅里的规矩，此刻挨了一顿打，也不知该怎么伺候了。
“娘的，百花园不干青楼，我们这些老爷去哪里爽快？啊？”
卢员外想到百花园就一阵鸡动，那些清倌人各个都是勾人精魂的主，可惜都装清高，弹琴都隔个屏风，别说卖身了，是卢员外心中一大憾事。
之前还想着用什么手段让老鸨屈服。
今天却忽然说不做青楼了，那岂不是再也没机会了，好胆！
卢员外有点烦躁的挥挥手：“滚出去！”
家丁捂着一头的血踉踉跄跄逃了出去。
行走时血滴落在雨水里，在地面晕染成了一朵朵血花。
风忽然有些急了，刮在门上呜呜作响。
卢员外被门的响动引出了些不好的回忆，这才精虫离脑，想起了正事：“恶鬼之事，就拜托姜道会了。”
沉默许久的姜夜颔首，也没多说什么，径直走进正堂，吱呀一声，关上大门。
卢员外看姜夜进去了，心中松口气，不管这道会能否解决恶鬼，至少他现在在里头，有他吸引恶鬼的注意，自己这会是绝对安全的。
暂时无忧，卢员外又开始想百花园之事，心道：
“敢不开青楼，非得给这老鸨点颜色看看，干脆一不做二不休，等会我就去找些绿林，晚上把百花园烧了！到时候这些落难的姑娘们，嘿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