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033：江心亭
当初朱守成将三个师弟带到县里后，给些银子就离开了。
三人出尘已久，和县里有些脱节。
但王闲为人聪慧，他思忖一番，决定让师弟们重拾修道前的老本行。
四师弟掌厨，五师弟出船。
在王闲的帮衬下，几人逐渐站稳脚跟。
前段时间，三人照常进行每月一聚，可在黄娇楼等了许久，都不见五师弟前来。
于是去他家中找了找，才从邻里口中得知，五师弟出船遇到邪祟，死在江心亭了。
“江心亭？”
朱守成对县里不熟悉，听着这个地方有点陌生。
王闲解释道：
“这是一座古代的亭子，位于浦阴江口中心，颇为诡异，偶尔会随大雾而现，若出船时靠近这亭子，十死无生。
“听远远见过江心亭的船家说，亭子里时不时会传来各种稀奇古怪的叫声，尤为可怖。”
“什么牛鬼蛇神。”
朱守成不信这个邪，拍了拍腰间的道剑：“吃道爷一剑，照样哇哇叫。”
他道：“这江心亭在哪里，我去看看！说不定师弟只是被困在那里了！”
王闲知道他的脾气，也没阻拦，起身道：“师兄，我带你前去吧。”
...
西街接壤的铜柳街。
王坚坐在附近人家搭建的凉棚下，吃着甜瓜。
远处。
姜夜在街道拐角后找了棵枝繁叶茂的香樟树，遮蔽身形，等待变脸妖人前来。
正打算去附近书肆，找本堪舆类的书看看解解闷。
忽的。
却见一个魁梧的黑汉龙行虎步，带着个斯文的儒衫中年转过街角，路过这里。
“嗯？姜道会！”
朱守成颇为惊讶，没想到在这里又遇到了姜夜。
“不戒道长。”
姜夜侧眸看向他，也有些诧异，还以为这黑脸道士回高德观了，没想到还在县里。
朱守成拱手作揖：“修行没到家，何为道长？道会还是叫我守成吧。”
说着，朱守成指了指身旁的儒衫中年：“奥，对了，这位是我的三师弟，王闲。”
“姜道会，久仰大名。”王闲郑重的躬身作揖。
姜夜回礼一揖，未多交谈。
介绍完师弟，朱守成继续道：“我正想着去完江心亭，便去道会司投奔姜道会，没想到在这遇到了。”
“江心亭？”
姜夜想了想，好像在茶馆听过这个地方。
朱守成面带愤恨的点头：“我听说那里闹邪祟，我有个师弟在那儿失踪，便打算去看看，若真有妖鬼，必要打杀了它们！”
朱守成始终不认为五师弟死了，只要没见到尸体，一切还有希望。
姜夜回道：“原来如此，那等我这边帮镇魔司王直使抓完赤丹妖人，我也去一趟。
“对了，守成，刚好遇着了，我有一事要与你说。”
“何事？道会请讲，若有需要，但凭吩咐。”
姜夜当即把柳氏在丈夫死后，欺辱婆婆的事情告诉了朱守成。
“他娘的！其母婢也！竟然还有这等恶妇！”朱守成大怒。
“千万不可莽撞。”
姜夜真怕这黑脸道士之后上门把柳氏打死了。
万一是谣传呢？那不就错杀可怜人了。
“一定要弄清原委，而且不可动粗，否则镇魔司来拿你，贫道不会出手救你。”
姜夜再三提醒。
“好，我心里晓得，那我和师弟便先去了。”
“嗯。”
...
...
一下午的时间，眨眼便过去了。
夜幕降临，炎热消退，街巷逐渐亮起了灯笼。
卖茶汤、小食的商贩也开始多了起来。
王坚走在街边，瞪着眼看着街上来来往往的行人，查找变脸妖人的踪迹。
倏然。
他看到一个卖毯子的小贩从身边走过，眉眼对他笑了笑，摇身一变化作了女人。
“妖人！”
苦等一天，等的王坚神态颓废，这下看到妖人，又亢奋起来，朝她追了过去。
而姜夜也是同一时间，身形一闪，出现在女人身侧的楼房屋顶。
姜夜不打算出手抓她，只是牢牢跟着。
这变脸妖人连续几天都引王坚追她，定不只是戏弄这么简单的，应是有什么原因。
...
喧嚣的街巷。
来小摊买江宝、古籍、竹雕的行人络绎不绝，其中不时有个纤瘦的身影不断腾挪，从人群的缝隙中穿流而过。
街旁的屋顶，姜夜足下金色的涟漪不断扩散，紧跟着妖人。
王坚呼唤了八个除魔司直使，推搡开行人，快速追赶。
这回，有姜夜在屋顶这么显眼的位置提醒，王坚没再丢了妖人的踪迹，顺着姜夜一路追寻。
直到西城门。
变脸妖人化作一个孩童，直向观塘江跑去。
姜夜也没停留，飘出城门，在原野中快速移动，始终与妖人维持五十丈的距离。
这样能让对方有种，加速就能甩掉自己的错觉。
一如当初溜地龙那样。
三息过后。
王坚提着快刀跑到城门口，两侧的城门卫士卒上前拱手：“王直使，不知有何吩咐？”
虽然城门卫士卒和镇魔司直使各归城门校尉和镇魔校尉管控，但顶头上司都是县里的县尉。
再加上镇魔司每位直使都入了官籍，广义上来讲，王坚等镇魔直使算是他们这些士卒的上级。
“没事，我追一个妖人，你们继续执勤。”
王坚挥手让城门卫散开，盯着荒野中的姜夜。
并未迟疑，带着兄弟们当也冲出城门，这次有道会帮忙，一定要抓住这个妖人。
...
半个时辰后。
浦阴江口，边上的岸堤。
姜夜远远就看到妖人站在岸边。
左两步，右三步，身子不断变换方位，颇为怪异。
姜夜凑近后没再上前，负手默默记下她的步伐。
“道会。”
这时，赶来的王坚走到姜夜身旁，这会他总算是能看到妖人的身影了。
方才路上，若不是姜夜的残影指示，怕是又追丢了。
“妖人这是在做什么？”
王坚和一众直使满脸疑惑的盯着妖人，不过姜夜没动，他们便也没莽撞的上前。
俄顷。
妖人踩完一阵复杂的步伐后，身形居然直接凭空消失在了岸边。
“什么？”
王坚大为震惊，也没感受到任何术法的波动，一个大活人就这么没了？
“她的步伐有问题。”
姜夜开口道。
“步伐？”王坚有些不解。
“这浦阴江口，原先就听说有古代亭子时隐时现，想来此地应是有莫名的‘地势’，只要在指定的位置，遵从特殊的步伐，就能到达一处密地。”
姜夜凝聚火眼，盯着妖人离开的地方，猜测道。
“我来的晚，这步伐道会可曾记全了？”王坚满脸遗憾的道。
姜夜点点头：“随我来，跟着我的脚步走动。”
几人当即来到妖人离开的方位。
姜夜按照记忆，刚踏出一步。
却见一里外，有艘小船从码头划来，直直朝着眼前的江口中心划去。
借助微弱的月光仔细一看。
船尾是个儒衫中年在划桨，船头则立着个黑脸道士。
此刻他正对着江心大骂：
“直娘贼，你们这些该死的邪祟！不是抓了我五师弟吗？有胆把你朱爷爷一起抓走！
“白天不敢出来，晚上也不敢吗？道爷在这喊了一下午，你们有胆就出来，我非得把你们一个个挫骨扬灰，劈成十八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