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穷病
醒来后，云晚带着食盒去了东宫，这次门口的太监没敢拦她，进门禀报后让她进去了。
玄长廷从堆积如山的奏章中抬起头，看了一眼云晚青黑的眼底，有一刻的讶异。
没想到今日她还会过来。
随即又命令道：“自己打开吃了。”
云晚已经做好了准备，今天的小食是小厨房做的马蹄糕，味道很好。
她跪坐在一旁拿了一个吃完，便要去拿下一个。
玄长廷却让她退下了。
【服了！狗太子！看不得我舒服是吧！】
一连几日，云晚都会到东宫来送食盒，雷打不动，风雨无阻。
之前她觉得玄长廷厌恶她，不会吃她做的东西，甚至不会打开食盒看一眼，便随便糊弄一下，面对这种不知道珍惜感恩的人，她根本不想花费心思给他做好吃的。
可自从上次被玄长廷阴了后，她便不敢动歪心思，老老实实地让小厨房备些甜品，送到东宫便离开。
有时候会在玄长廷面前发发嗲，撒撒娇，有时候什么也来不及说，便被玄长廷赶出去了。
这天她又提了食盒过来，是一碗普通的鸡蛋羹，不等上座的人开口，她便轻车熟路的喝了一口。
“你前几日送的马蹄糕不错。”玄长廷突然开口道。
“啊？”云晚愣了一下，有些惊讶。
【狗太子还会吃我送的东西？】
原书中男主都是命人将云晚送的东西直接倒了的。
“赏给侍一了，他说还不错。”
【黑心肝的太子，我看是你自己吃了吧。】
玄长廷突然催促道：“行了，你回去吧，左相应该快下朝了。”
次日，云晚拿上了马蹄糕。
一进殿内，见玄长廷在跟人聊政事，她便将东西放下，站在一边等候。
“退下吧。”
云晚嗲着声音道：“晚晚可想念太子哥哥了，晚晚不走，就在这里等着太子哥哥~”
一旁的太师尴尬地咳了两声。
“滚出去。”
玄长廷阴着脸说道。
【好的，我这就滚！】
云晚立刻知趣的离开。
等她到了宫门口，立马催促送她来的车夫，：“快！快走！”
上次玄长廷算计她，让她吃加了料的鹿血，这次她也回赠他一点加了料的马蹄糕。
什么侍一吃了，云晚见他一脸不自然的表情，猜测肯定是他自己吃了。
趁着他还没发现糕点里的蹊跷，她得快点逃回去。
……
马车走在长安街头，因为来往的行人多而慢了下来。
云晚伸出脑袋看着街道，突然一个熟悉的身影映入眼帘。
“阿颜，你怎么在这里？”见到自己的侍女，云晚走下马车问道，这才发现她站在一家医馆的门口，这家医馆装修气派，牌匾上的题字穹劲有力：济世医馆。
阿颜前几日说母亲生病，跟府里告了几天假，见到云晚她行过礼，说道：“阿颜是来买药材的。”
云晚走近了才发现她双眼红肿，便问道，“怎么哭过了？”
阿颜愣了一下，在她的印象中，云晚是个极难伺候的主子，总说她们出身卑贱，是天生的奴才，从来不会这么温言软语跟他们这些下人说话。
“回小姐，一些邻里的小事，不碍事的。”
云晚见她不想说，也不勉强，她看了看周遭的情况，发现这间医馆里面有几个学徒和一个坐堂大夫，坐堂大夫正在给人问诊，学徒们抓药的抓药，收钱的收钱，还有几个拿着纸笔，在询问客人些什么，大约是问症状和病史吧。
医馆外有一棵大树，树下坐了许多的人，都眼巴巴的望着学堂里的情况，一脸愁容，似乎都是在等着看病的。
云晚转头又看看医馆，里面装饰奢华，宽敞明亮，还有许多空着的桌椅。
“你们怎么不进去等？”
阿颜泪水上涌，目光盈盈的看着云晚，再也忍不住，她“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小姐，求求您发发慈悲，救救阿颜的母亲吧！”
云晚连忙将她扶起，让她细细说明情况。
阿颜说自己实在没办法了，母亲得了风寒，身体一天比一天差，总不见好。
济世医馆是长安城内唯一允许开设的医馆，她便想来求里面的许大夫开些方子，救治母亲。
“只有他能开？还是垄断产业？”
“不仅如此，像我们这样的穷人，没有十两银子做通行证，连门都进不去，即使进去了，问诊，抓药，都要用钱。”
“那这里还这么多人等着？不是白等吗？”
阿颜低下了头，无奈道：“小姐，您不知道，京城虽然贵人多，但是穷苦人也不少，许多人给不起银钱，许大夫便会叫人签下欠钱的书契，等有钱了再还。”
“这不是好事么？”
云晚觉得开门做生意，求利润无可厚非，虽然他搞垄断肯定是恶性竞争，但他有本事傍身，市场需求决定价格。
何况付不起银钱的人他还愿意通融通融，也还算有良心。
“可是……”阿颜苦笑道，“他要算利息，九进十三出，根本还不清。”
好家伙，百分之一百五的年利率，这家伙还放高利贷啊？
“那如果还不清呢？”
“还不清就要卖儿卖女！”阿颜掩面哭泣道，上次为了给母亲治病，阿颜将接了些亏心事才凑够钱，可不曾想，不久后母亲又发病了，“阿颜真的没办法了。”
“求求小姐，帮帮阿颜吧。”
云晚听得心里很不是滋味。
果然每个朝代都一样，都有“穷病”。
云晚拍了拍阿颜的后背，安慰道：“你不要担心，如果你信我，跟我回府中拿些东西，我们先一起去看看你母亲。”
阿颜没想到云晚真的会帮忙，她本只是走投无路了才求助的，便连连点头。
“看来今日是轮不到我了，即使轮上了，我也没办法还清药钱，哎，还是回去吧，我可怜的孙子哟。”
这时，云晚旁边的一个老头抱怨了一句，准备离开，他一边哀叹一边抹泪，边摇头边失落的呢喃：“我可怜的孙子。”
他佝偻着背，面容黝黑，显然是常年劳作，云晚于心不忍，本想上前问一问，但眼下还有事情要处理，便忍住了，带着阿颜上了马车，往府里赶去。
风寒就是感冒，在现代几乎没人会放在眼里，但在古代却是实实在在要人命的病。
尊贵如秦始皇，享受着天底下最好的医疗资源，便也是在五十岁的时候死于风寒。
按照阿颜所说，她母亲咳嗽不止，又拖了许久，或许是发展到肺炎了，确实不能再等。
回到府内，云晚让阿朱带上自己的书包，几人又急匆匆地往阿颜的家里走去。
土坯房，茅草屋，房间里连件像样的东西都没有，可真称得上是家徒四壁。
好在阿颜母女都是勤快的，家里收拾的干净整洁。
到了之后，云晚给阿颜母亲看了下症状，松了口气。
还好，没有肺炎，只是烧得太严重，似乎已经有些昏迷了。
阿颜和阿朱面面相觑，小姐什么时候懂看病了？
可见她有模有样的，两人也不敢质疑。
云晚对着书包小声嘀咕：“头孢拉定胶囊。”
系统：冷却时间：十五分钟。
然后伸手去书包里拿，果然拿出了两粒胶囊。
阿朱惊奇的看着这两粒东西，好奇道：“小姐，这是什么？”
“神药！阿颜，端杯热水来！”
阿颜看着那一半红色一半白色的古怪药丸，没忍住道，“小姐，这个真的有用吗？”
这药丸怎么看怎么像有毒的样子，事关她的母亲，即使明知道会唐突小姐她也得问清楚。
云晚一脸严肃，阴着脸道：“你们不相信本小姐？”
云晚平日在府中便是暴虐狠毒的性子，府中的许多人都很怵她，此刻她一脸阴鸷，阿朱最先怂了，她将阿颜往外面推，便低声说道：“小姐难道闲的无事跑到你这破屋子里面来做客不成？赶紧去准备热水来。”
阿颜这才下定决心，重重地点了点头，立马去端热水。
喝过之后，云晚又将阿颜母亲身上厚厚的棉被拿开，“要散热，不能捂着，多喝热水。”
半个时辰后，阿颜母亲的烧终于退了下去，阿颜感激涕零。
云晚让她好好照顾自己的母亲，又将剩下的一粒药丸交给她，吩咐道：“十二个时辰后再吃一粒。”
然后便带着阿朱回家了。
一路上繁星闪烁，已然夜深了。
云晚实在是困倦，只有阿朱一直惊奇的问道：“姑娘什么时候会医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