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霞姐的眼泪
从的士下来，啊霞匆匆赶回了油麻地。
刚才是她的父亲来电，说自己生病了，她不得不尽快赶回住处。
虽然许霆东对霞姐的愚孝颇有微词。
但是她对这个把自己推入火坑的父亲，实在狠不下心来，或许是当年偷渡过港的时候，亲眼看着自己的弟弟淹死，让她对亲人产生了一种莫名其妙的执念。
当年，她的父亲朱顺水到乡下躲债，无意中遇到了才十八岁的母亲，第一眼就被这水灵的女子吸引。
色胆包天之下，竟然当晚便翻墙进屋，强行占有了少不经事的母亲，这才有了霞姐。
父母在村里草草办了婚礼，一直没领证，直到啊霞三岁那年，朱顺水一声不吭，抛妻弃子返了城。
回到羊城，他很快重新成了家，由于嗜赌如命，短短三年就输光家产，最后离了婚，这才回到村里与霞姐一家团聚。
二十年前，听人说香江遍地黄金，他带着啊霞与阿霞弟弟，从深城游泳往对岸偷渡。
最终却只有父女俩到达了香江。
来到香江，朱顺水依然死性不改，好吃懒做，幼时的啊霞总是饥一顿饱一顿。
面对贫穷，这个赌徒没有从自身找寻原因，总是觉得自己是时运不济，愈加沉迷于赌博，幻想着一朝翻身，直到最后，连自己的女儿，也被他坑得卖肉还债，仍然不知悔改。
几年前，国内开始有一部分人先富了起来，他与几个狐朋狗友一合计，回到了羊城，靠着个香江人的身份，坑蒙拐骗，手上倒也有了些钱。
直到上个月，他把钱花完，再次行骗，却被人抓了个正着，差点当街打死，只得灰溜溜的回到香江。
这次回来，朱顺水原本准备与几个狐朋狗友做几票大的，可是都不太顺利，便又来压榨自己的女儿了。
“爸，你哪里不舒服？”
打开房门的霞姐见朱顺水无病无灾，精神奕奕，知道对方又在骗自己，心中有些失落。
幽暗的房间内，抽屉，柜子都被翻得凌乱不堪。
看见自己的女儿回来，粉红色的灯光之下，朱顺水蜡黄的脸上满是不悦。
“你爸我现在身上没钱，感觉心脏不太舒服，你拿一万给我，我保证，以后绝对不来烦你了。”
他指着屋顶发誓，表情诚恳到了极点，这样的人才，不去拍电影，可惜了。
“爸，我不是说了么，钱我都拿去投资生意了，没那么快回得来。”
听闻没钱，朱顺水又立马变脸，恨不得当场就动手虐打自己的女儿。
一脚踢开地上的抽屉，发泄着心中不满，抽屉中的物件散落一地。
“你投资给谁了？去要回来，我跟你说，这招你爸都用烂了，你绝对是遇到骗子了。”
“啊东不是骗子！”
不管父亲如何羞辱自己，她都可以忍受，却是容不得父亲污蔑许霆东分毫。
“怎么？连老爸的话也不听了？走，带我去找他，你不敢要，我给你去要回来。”
朱顺水大力的抓着啊霞的小臂，就要出门，他手上力气极大，一下就把女儿带倒在地。
却在此时，倒地的啊霞，手包被甩落在门口不远处，黑色的摩托罗拉移动电话掉了出来。
朱顺水见到值钱的移动电话，两眼放光，一个饿狗扑食，就把电话捧在手上。
“没钱？这电话不就是钱么，起码可以卖几万块。”
“爸，不能拿，这是公司配给我的。”
“霞女，老爸也是没办法，昨晚我本来赢了十万的，最衰都是那个啊达，害我又输了回去。
“不然我也不会去找拳馆辉借钱，要是今天不还他们三万块的话，我会被人砍死的。”
“你就当可怜可怜老爸，行不行，我辛辛苦苦把你养大，也不求你给老爸买房买车，你就帮我这最后一次，真的是最后一次。”
说完，朱顺水也不理会自己女儿的阻拦，快步跑出了门。
刚刚在社团老大面前，还无所畏惧的女子，如今狼狈不堪的倒在地上，泪水一点点滴落。
她不是心疼被抢走的电话，而是想起自己坎坷的命运，有些悲从中来。
这个父亲，像个魔鬼一样，一次又一次的让她坠入深渊。
一次又一次让她失去生活的期盼。
是许霆东的出现，让她原本暗无天日的生命，终于能看见依稀的曙光。
可是这个魔鬼又再来纠缠自己，如同无休止的诅咒，萦绕不散。
啊霞抹了一把眼泪，走到窗前，按下收音机的播放键。
这些年，她只能靠着音乐来排解心中苦闷，可是苦闷，却是越排解越多。
“青春不解红尘，胭脂沾染了灰…”
“让久违不见的泪水，滋润了你的面容…”
电台播放的歌曲《明天会更好》，歌词像一把刀，插进女子本就已经伤痕累累的心脏。
…
观塘，“雷霆娱乐“办公室，许霆东见霞姐久久没有回来，有些担心，打出电话。
“喂！霞姐…”
“你找那个衰女什么事？我是她爸，如果想要她上门，我一会送她过去，得加三百交通费。”
听到对面的话语，少年人拳头紧握，恨不得顺着大气电波，过去狠狠揍对方一顿。
“让霞姐接电话…”
“和我说也…”
对面话说到一半，电话好像被人抢夺了，传来杂乱的声音，过了一会，并没有挂断，而是传来对话。
“水伯，这大哥大不够抵你借的钱，还差五万。”
“什么？辉哥，不是说今天还三万就行了吗？”
“让你一大早上来还，你拖到现在，五万已经很合理了。”
“可是…我哪里给你再找五万块钱，辉哥，我没钱了。”
“简单啊，你不是有个女儿在做楼凤吗？让她到我马栏给我做一年，你的这笔账，就算了…”
“水伯，你又不是没做过这样的事，犹豫什么？”
“辉哥，我让我女儿到你马栏做两年，你能不能给我五万？”
“哈哈哈哈，水伯，我还以为你不说话是在心疼女儿呢，原来是打得这个主意啊？真是个猪狗不如的老爸啊…”
“呵呵，辉哥说笑了，要是没有我们这种老爸，你的马栏可就要少很多妞了…”
“我拳馆辉行走江湖那么多年，还真没见过你这样的老爸，行吧，去把你女儿带过来。”
许霆东听见这样的对话，再也抑制不住愤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