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4.自污名节

汉十二年，英布反叛，刘邦亲自率军去平叛，但多次派人回来，询问相国萧何在干什么。萧何考虑到刘邦率军在外，就更加努力地安抚勉励百姓，把自己的全部家产都捐献出来，用做军费，跟讨伐陈豨叛乱时一样。有个门客警告萧何说：“您现在已经离灭族不远了。您身为相国，功劳最大，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如此显贵的地位，还能再提高吗？当初您刚到关中，就深得民心，现在已经十多年了，百姓都亲附您。可是您却仍然孜孜不倦地做事，百姓越来越爱戴您。皇上之所以多次派人询问您在干什么，其实是害怕您的威信撼动关中。您为何不多买些田产，低价买进，与民争利，自污名节，这样皇上才能安心。”萧何采纳了他的意见，刘邦果然大为高兴。

刘邦平定了英布的叛乱，撤军返回长安。百姓拦路上书告状，控告萧何用低价强行购买民间的土地房屋，价值数千万之多。刘邦回到宫中，萧何前来拜见。刘邦笑着说：“当相国的竟然侵夺民众的财产，为自己谋利！”他把百姓们的控告信全部交给萧何说：“你自己去向民众谢罪吧！”

其实，刘邦是希望萧何与民争利，害怕萧何功高震主。但萧何只知道闷头干事，为百姓着想，没有领会刘邦的意思，还趁机请求说：“长安一带地方狭窄，而上林苑中空地很多，废弃没有耕种，希望能让百姓进去耕种收粮，留下禾秆供禽兽使用。”刘邦勃然大怒，说：“相国到底接受了商人们多少财物？来为他们求情，要占用我的上林苑！”于是把萧何交给廷尉，带上刑具拘禁起来。

过了几天，有一个姓王的卫尉侍奉刘邦，上前询问说：“相国犯了什么大罪？陛下用刑具把他拘禁起来，如此严酷地对待他？”刘邦说：“我听说，当初李斯担任秦始皇的丞相，有了好事就归功于主上，而有了差错就由自己承担。可如今的相国，大量收受奸商的贿赂，却为百姓请求我的上林苑。如此收买人心，所以我把他关起来治罪。”王卫尉说：“相国是职责在身，只要有利于百姓的，就要为他们请求，这是相国应该做的事情。陛下为什么怀疑相国接受了商人的钱财呢？当初陛下和楚军对抗了好几年，陈豨、英布等人反叛时，陛下亲自率军去讨伐，那个时候，相国留守在关中，只要他一跺脚，那么函谷关以西就不归陛下所有了。相国不在那时候谋利，到了今天才贪图商人的钱财吗？况且当初秦始皇是因为听不到自己的过错而亡国的，李斯当然要分担过错，他们又有什么值得效法的呢？陛下为什么怀疑相国？为什么要怀疑到如此浅薄的地步呢？”刘邦听了闷闷不乐，当天就派人持符节赦免了萧何。

萧何本来年事已高，平日一向谦恭谨慎，进宫拜见刘邦时，光着脚走路来表示谢罪。刘邦说：“相国别这样了！相国为百姓请求上林苑中的空地，我不允许，不过是我成了桀、纣那样的昏暴君主，相国却是贤相。我故意把相国关起来，是想让百姓们都知道是我的过错啊。”

刘邦这是得了便宜又卖乖，萧何真是太难了，不过他也因此在整个西汉期间享受了其他功臣所没有的待遇，那是什么待遇呢？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