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洛水
因为黑衣女子的事情，这场舞会本应该要草草了事。
可是又因为这瀚海商队的主事之人的牙尖嘴利，能说会道给圆了回来。
而明帝也是在这之后，毫不吝啬的封赏了瀚海商队主事之人。
在商队之人离开之后，明帝也是以不胜酒力为由结束了酒宴。
不过明帝并非酒醉，而是在酒席结束之后，迅速召见了两个人。
郎中蔡愔，羽林中郎将秦景。
郎中一词，在汉代乃是官名，而非医生的简称。
甚至郎中这个官职，是仅次于丞相、尚书、侍郎的高级官员。
因为这个官职的主要任务，就是护卫、陪从皇帝，并且随时建议，提供顾问及差遣。
简而言之，郎中就是皇帝的侍从官。
而羽林中郎将，虽然还是秩比二千石的五品官，在其之上有万石高官，中二千石等高官。
但羽林中郎将对于皇帝的重要性，却丝毫不亚于这些高官。
因为这个官职，掌握的是皇帝的宿卫侍从。
也就是俗称的禁军。
因此，从官职之上就能看出，无论是郎中蔡愔，还是羽林中郎将秦景，都是明帝真正意义上的心腹。
而明帝招来这两人之后，说出的第一句话，就让身为郎中的蔡愔微微皱眉。
“两位爱卿，那西域佛国之事，汝等认为可信否？”
蔡愔听完这话之后，好不犹豫的说道：“陛下欲效秦皇长生不老，汉武访仙问道之事否！”
蔡愔这话说完之后，无论是刘庄的近臣，还是一旁的羽林中郎将秦景，全都一副金鱼望天的样子，装聋作哑。
秦始皇，还有刘庄的老祖宗汉武帝，都可以称得上是一代明君。
但这两位强人，在晚年却都陷入了追求长生，不可自拔的道路之上。
秦始皇遣徐福率童男童女三千人东渡瀛洲，为其寻找长生不老药。
汉武帝也曾宠信李少君，齐人李少翁等人，甚至巫蛊之祸也和汉武帝相信仙术有关。
蔡愔这句话，不仅是在骂秦皇汉武，同样是在以秦皇汉武的例子，来提醒明帝刘庄。
只是用皇帝祖宗的丑事来骂皇帝本人，能干出来这种事情，蔡愔这位郎中也真是够楞的。
而明帝刘庄听完这句话之后，非但没有生气，反而大笑道：“蔡爱卿果然一心体国，直言不讳。”
“朕确实想要佛法，但朕想要的，却不只是佛法！”
说完之后，一副巨大的地图被进臣抬了进来。
“蔡爱卿可认识此图？”
博学多识的蔡愔第一时间就知道这幅地图的来历，听到明帝的话之后，连忙说道：“此图乃是神爵二年，匈奴日逐王投降，天山归汉之后，设立西域都护府之时的地图。”
这张图，也正是整个大汉王朝，疆域达到最大的一张图。
而明帝刘庄一边听着蔡愔解释，一边无比动情的抚摸着这幅地图说道：“从王莽乱政开始，至今已五十余年，我大汉从未再染指过西域。”
“今朝我欲以蔡卿为帅，秦景为将！取得西经是小，探明西域诸国为大！”
听到这话，蔡愔终于明白了自己面前这位陛下的雄心壮志。
身为一个汉人，人生当中最重要的三件事就是：吃饭，睡觉，打匈奴。
而在将匈奴击败之后，最后一件事情就变成了经略西域。
那茫茫黄沙，万里瀚海，在汉朝人眼中，就是丝绸之路，是香车美女，是黄金白银。
现在，先帝光武中兴大汉，到明帝这里，终于要再对西域下手了！
也因此，蔡愔顿时感动的泪流满面。
这位敢说敢干的郎中，此刻内心壮怀激烈。
当时就抽出了身旁羽林中郎将秦景的佩剑。
还没等秦景反应过来，就双膝跪地，以手中长剑划破了手掌，对着自己的皇帝，对着苍天各自磕了一个响头！
“苍天为鉴！臣蔡愔，定不负吾皇所托！取得真经，凿空西域！”
而看到蔡愔如此，明帝刘庄也是大受感动。
此番君臣相知，定是人间佳话！
于是刘庄也顺手就把秦景刚刚夺回来，插入剑鞘的配件给抽了出来。
秦景：到底我是武将，还是你们俩人是武将？
而明帝的也是以手中长剑，划破了手掌，不过却没有指天，而是将手指向了洛阳城外，那滔滔不绝的洛水。
“朕以洛水为誓，此生不慕长生，唯愿大汉长存，凿空西域！”
说完之后，明帝紧紧握住了蔡愔之手！
值得一提的是，此刻明帝以洛水为誓，并不是戏弄蔡愔，而是颇有其父遗风。
因为第一个以洛水为誓的，正是刘庄之父，汉光武帝刘秀。
当年刘秀在攻打洛阳的时候，因为守将朱鲔的坚持，迟迟未能攻下。
不过刘秀当时已经是天下共主，攻下洛阳也只是时间问题。
为了减少伤亡，刘秀便派人招降守将朱鲔。
朱鲔早有投降之意，但奈何朱鲔和刘秀有仇，而且仇还不小。
杀害刘秀哥哥刘縯的主谋之一，就是朱鲔。
而刘秀为了安朱鲔之心，便指洛水为誓，与朱鲔约定，只要投降，绝不计较前事。
后来刘秀果然信守承诺，不光没有报复朱鲔，反而高官厚禄赏赐朱鲔。
至此留下一段千古美谈。
至于洛水之誓为何在之后会被当成戏言，这滔滔不绝的洛水为什么也多了几分污点，那就是两百余年之后的事情了。
但无论怎么说，在此时此刻，洛水，就是信义的代表。
而一直监察着明帝的观音菩萨，在这一刻脸上稍微带出了一丝不悦。
很显然，明帝刘庄喜佛法，但更喜江山。
这让观音菩萨心里不是滋味。
“这明帝刘庄，虽然是皇帝，但也只是一介凡人。”敖璇看出了师父的不悦，连忙说道，“他不懂我佛神通，不知佛经微言大义，也是正常的。”
说吧，敖璇看了一眼敖兴说道：“表弟，你说是也不是？”
敖兴点了点头说道：“明帝懂不懂佛经我不知道，不过就现在这医疗条件，再不包扎，肯定会感染的。到时候可能比我们先见到佛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