冥土启门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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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 笼罩在乌于宇的光芒下

石守业住的是一个清静小院,院里只有一棵杏树,可惜已经落果,没吃着又香又甜的大杏子,只好弄了个杏木拐杖。

他对于观澜道观不太熟,在小山上兜兜转转,正好遇上花双全几人出门,怒道:“老子不是叫你们回郿坞吗?”

顾二虫笑嘻嘻道:“有热闹看,看完再走不迟。”

花双全解释道:“黑夫见到孙二娘后,人也活泛了,眼珠也能转了,想了一个主意,给他那明主乌于宇建个香火祠。我们怕你受刺激就没叫你。”

“老子有什么好受刺激的?去看看。”

几人出了道观往北面走,到了城门口发现城墙果然塌了,乱砖碎瓦间还有血迹,可见当时之惨烈。

水倒是退了,有人在整理砖石,有人在找着遗物,哭喊声、叫骂声不断,这就是世俗的喜怒哀乐了。

石守业觉得自己当时做的是值的,不然就是一场大灾难,整个县城都要哭声一片,甚至都没有人哭了!

他们绕过废墟来到城外,就在与水黾群厮杀的那个山头,有很多人忙碌着,挑木砌砖,很多材料都是在北城门废墟中直接挑选搬运过来的。

卞观主也站在山头,望着大河吁叹不已。

黑夫正坐在一张桌边奋笔疾书,孙二娘站在边上温柔的倒茶研墨,好一副红袖添香的场景。

石守业就看不惯这样的场面,绝对不是嫉妒,就是单纯的看不惯!

他气喘吁吁的爬上山,卞观主惊奇道:“你伤还没好,怎么来了?”

石守业一脸肃穆,眼含悲痛道:“乌师兄就这样走了,我听说要建香火祠,就是断了腿也要爬过来看看!”

卞灵符抚掌叹息:“大义呀,大义!你虽非教字房出身,但却学得了这凛然正气。”

石守业长揖道:“都是向卞观主学来的。”

卞观主连忙扶起来:“石坞守不必多礼,你之功迹我会如实上报的。”

石守业点点头,这就对了,最好报到你老岳父那里。

黑夫已经写了好几页,不少百姓围着看,有一个老者拿着纸长叹道:“大义呀,乌坞守大义呀!孤身一人独当水妖,救百姓于水火!”

石守业走过去,眨巴着眼睛:“老丈,这里面除了乌坞守,有没有其他人的事?”

老者拿着纸看了看,摇摇头:“这里面写的明白,当水妖施虐之时,众修手足无措仓惶逃命,唯有乌于宇大人支身向前,不惜以命挡住水妖!”

靠,这是吃独食?

石守业手一抖,把杏木杖捏出几个指痕,不是他气不平,而是这杏木太软了。

卞观主却是摇摇头:“黑夫爱主心切,就让他这样写吧,乌坞守确实大义。”

石守业泄了气,罢了罢了,和方脑袋较什么劲!

黑夫有些不好意思,道:“石坞守莫怪,我觉得这等大义之事,突出群像不如突出一人。”他还怕石守业不高兴,又道,“写了明主之事后,我还会给石坞守写的。”

石守业来了精神:“怎么写?”

黑夫黑脸膛挤出一丝笑:“以前对石坞守多有误会,胡乱编了些故事。我打算为你挽回名誉,已想了两则故事,你听听这标题:石守业未曾人尽可妻、七仙女沐浴失衣并非石坞守所为,你看如何呀?”

石守业眼睛直了,我还真是谢谢你呀,连忙语重心长的拒绝:“比起乌坞守,我些许污名不值一提,不必再写,真的,别写了!”

黑夫和卞观主皆是赞叹,清者自清,笑骂由人,石坞守果然有古人风范!

在卞观主的支持下,当地县令、县丞自不敢怠慢,加之全城百姓感戴,香火祠很快建成,立在山坡上,一侧是观澜河,一侧是北城门。

立祠当天,全城轰动,祠外挤满了人,香火极盛。

石守业也拄着拐杖去上香,进门前看到祠门上的匾额写着:乌甲祠。

他有些奇怪地走进去,看到高台上塑着的是一个巨大甲虫,黑夫陪在一边说:“这是坞守大人的灵宠,也是他最心爱之物,我想与其为他塑像,不如供奉灵宠。”

石守业点点头,上了一柱香,心中默念:说起来你还救了我,如果没有炸那么一下,我多半被蝎刺撕裂了。

此情此景,他有心感叹两句,憋了半天才道:“观澜河旁观人心。”他肚子里没词了,接不下去了,“呃,若是你还在,便是骂声也动人!”

黑夫已是泪眼涟涟,悲道:“你才是明主大人最大的知已呀!”

他很快收了泪水,行礼道:“还有一事相求石坞守。”

“说吧。”

“我与二娘相见虽早,结缘却在十字坡包子铺,想找时间在十字坡办场酒席,也算、也算我们结为夫妻了!”

咦,这么快?石守业道:“这个场合这个时候,说这个是不是有些不合适?”

“我想明主大人他也愿意看到的,我与二娘已商量好了,头一个孩儿便姓乌。”

卞观主在一旁点点头:“你也是有情义的。”

石守业笑道:“我没有意见,最好等虫灾过去再办场热闹的,散修们现在都不太敢出门。”

黑夫点点头:“这是自然。”

卞观主也笑道:“其实,依我判断这场虫灾不会持续太久。”

哦,你这是从老岳父那里得了内幕消息?石守业就要打问。

卞灵符神秘一笑:“且等回了观里和你细说。”

两人说着出了乌甲祠,看到百姓纷纷涌入,哭喊、感激、缅怀、颂扬交织在一起,人生百态皆在其中。

卞灵符轻叹一声:“比起这些凡人来,修士的情感却是偏于冷漠,不知这样是好是坏。”

石守业心里一动,想起凝煞期第二重境界名为红尘,是不是和这个有关?御姐也曾说过自己平时的所作所为,有些提前炼红尘的味道。

他看着人头攒动,不由有些痴了。

石守业和卞观主往城里走,两人没有动用法力,只是慢慢缓行,看着县城内又恢复了热闹。

卞灵符欣慰道:“这一次全靠了大家努力。”

石守业没有听清,他正琢磨着,无论是飞蠊派还是双刀门,对世俗都没有过多侵扰,这应不是出于修道修心的缘故,飞蠊派可是有些阴间风格的,双刀门也有暴力倾向,是不是和炼红尘有关?

出尘之人,却要保持一丝尘心?

这时,街角小巷传来孩童的曲儿:

“观澜河里捉大鱼,捉出一只大水妖,众修吓成大呆驴,谁敢只身把水清,大英雄乌于宇!”

两人对视苦笑,也就回到了道观。

还是第一次见面的偏院,这次就有清茶奉上了。

石守业看看桌子上的棋盘,老卞上次不是把棋盘砸了吗,这是靠老岳父找回当初的感觉了?

卞灵符果然恢复了胸有成竹的样子,轻叩棋子笑道:“我这观主看来还要当下去,不知你愿不愿来当个副观主?”

石守业连忙摇头:“这事别再提了。我在坞哨呆着舒服。再说,副观主管着财粮不是一向由账字房出人?”

“这也是我以前头疼的事,赵副观主出事后账字房对我们道观很有意见。”

石守业斜眼看他,难怪你不想干了,想让我顶缸!

卞灵符笑道:“你想多了。我得了消息,以后这种情况多半不会出现了,观主、副观主皆出自教字房!”

石守业联想起这次牛大足过来说过的话,这是陈家和牛家开始眉来眼去,准备联合摩擦赵家了?

他装着不知道,点点头:“这样好啊,不知道坞哨是不是这样?”

“道观、法坛都设于凡人县郡之中,偏于治理地方。坞哨还是以军备监守为主,仍由律字房管着。”

石守业表示明白,陈家、牛家联起手来,也是不敢动贺家奶酪滴。

卞灵符轻叹道:“经过观澜河一战,我原本可以到郡里当个副坛主,只是我不愿意。方用估计也不回来了,伏虎坊另有重用。只是委屈你了。”

石守业略有不爽,老子这个挂靠的,就没人待见了!

老卞安慰道:“我知你不看重这些,赏赐却是会多给你的,一共五百功绩点!”

石守业一下来精神了,五百功绩点就相当于五千青蚨了,实际价格还要高,加上上次破了赵盛失踪案赏的五十点,也就有了五百五十点。

后面这五十点按理算是大家共有的,他已经和大家商量好了,御姐最早划过来的一百点他就不分了,都算在后面这五十功绩当中。

卞观主很满意他的表情,又拿起棋子推演,用黑白子布出了观澜道观和四个坞哨的位置。

这和第一次见面指点江山的架势一样啊,这次他多抓了一把黑子,放在观澜道观东面,指着道:“这是一片高原,面积极大,被称为古原。”

古原?石守业点点头:“从灵虫出现的数量次数来看,你是不是怀疑虫灾是从古原爆发的,波及到我们这儿?”

“原来你也有猜测,多半是了。我想派人去古原看看,你却是最好人选。”

“我伤还没好。”

“不急,就等你伤好了,一两个月总够了吧。”

石守业决定实话实说,问道:“会不会很危险啊,你上次那种黄黄的灵符不错,给我几张?”

卞灵符连连摇手:“不危险,不危险,就是看看。用不着那种高阶灵符。”

“多少给一张呗。”

“我就只剩一张,那可是足以抵挡道基境的!”

“一张也行,就算补偿我没有升官的损失!”

石守业好说歹说,把卞灵符的那张高阶灵符弄了过来。烧窍期用的灵符都是最普通的,一般只有统称,比如定身符、清心符、辟水符之类。

凝煞期使用的高阶灵符是有专属名字的,往往名字越来越高级,比如卞观主这张,名叫:镇土化煞归灵符。

难怪一张灵符就把大水蝎两根大折角之间凝聚的煞力团弄消失了。

这应当是一张土行灵符,石守业满意地收了起来。

卞灵符心疼道:“你伤养好了,记着抓紧去一趟古原。”说完挥手把他赶走,继续埋头琢磨起棋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