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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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疯子醒了

何大夫离开,我与老宋走入病房。这是一间普通的双人病房,但只住着一个人。我以为这种人住的地方,应该是挂着八卦镜,铜钱剑,床头贴满灵符之类的小说中的场景。然而,里头杂乱无章,拖鞋衣物乱摆了一地,一进来就闻到各种异味,霉臭味,汗臭味,盒饭味,脚臭味混杂。

一个形神枯槁的病人睡得跟死狗一样。虽然闭着眼睛,但可以看到眼皮底下的眼珠子在不停地转动,这说明他正在做梦。他瘦得几乎皮包骨,也不知多久没洗澡了,枕头和被子上都有黄澄澄的汗垢。

我有点蹙眉:“就他?”

老宋竖了竖食指轻声说:“嘘.....就他。”

“那接下来怎么办?”我问道。

“等,先等他醒了再说。”

“如你所说,隐世的高人就算被我找到了也不一定帮我。那他.....醒了,他会帮我?”

“一会你不要出声,我来想办法。”

“哦。”

半夜被灵异鬼怪满地追杀,到了白天却要来精神病院求这样一个怪咖保命。我摇头苦笑,与老宋等着。左等,右等。等了足足好几个小时,睡在床上的怪咖眼珠子就转了好几个小时。好不容易等到了下午5点,床上的枯槁病人才悠悠醒了过来。他坐起身子,双眼迷离,估计精神状态还处于梦游中。

启贤疯当我俩是透明的,自己在床上坐了大半天。又过好一会好像终于从睡梦中缓过来了,这才悠悠把脸转向我们这边来,形神举止跟神经病没多大差别。

老宋:“启贤....”

他木木地看了看老宋,又看了看我,终于从口中吐出一字:“滚!”

老宋走向他的床边:“这次的情况比较特殊,这小子似乎遇到了....”

“我....不想知道,我早就跟你说过.....不要带外人来我这里。”他声音低沉有气无力,就好像是快要断气的人在说话。

就这货?是世外高人?我心里这么想,但嘴上不敢出声。

“这小子是我徒弟,他好像被人下了阴鬼恨了。”

“哦......那,跟我......有什么关系。这些事情.....你也少掺和。带上他....滚!”说罢,他便起床穿鞋,动作也是昏沉无力,就像黛玉附体了一般。

老宋扶了扶他:“一般人的事我不会掺和,也不会带过来。他是我的徒弟,另外.....他最近在做怪梦,预知梦!”

“哦?”启贤疯这才看向我。双眼空洞无神,怔怔看着我,就好像是在打量着什么极为感兴趣的物品。要不是前面与何大夫交谈过,我还真的怀疑他根本上就是一个神经病。

老宋看到有戏,急急忙忙跑过来对我说:“你先出去,我要和他密谈一会。”

“哦。”我讪讪走出这间臭气薰天的病房。

也不知他们在里面密谋什么,过了好一会,老宋才走了出来:“走吧,去找何大夫。今晚就住院。”

我有点懵逼:“找何大夫?住院?”

“对,这里还有一张床位,就住这那里。”

“嗯?住这里?跟他住一起?”

“你以为我在的士上是跟你开玩笑的吗?现在只有他能救你。”

“那他答应了?”

“这个......”老宋欲言又止:“总之,你别管了,我已经说服他了。你就住那里,暂时就安全了。”

“那我眼底的黑线.....”

“这个你都别管,总之,先住下来,后面的事情你自己会知道的。”

“这样....”我有一种被老宋卖了的感觉,他们刚刚在房里到底是密谋了什么?我总觉得,老宋安排我到这里来,似乎还有别的目的。

一路上,我们一边往何大夫的诊室走,我一路想着。我一想到启贤那种昏昏沉沉,似死像活的神情,还要和这种人同房,我有一种日了狗的感觉。但目前,我只能相信老宋,他再动机不纯也不至于害我。

唉,那也只能待在那个神经病身边试一试了。我们找到了何大夫,随便捏造了个精神压力大导致恶梦连连之类的理由,办理了住院手续。

“好了,你在这待着吧。后面的事情,后面再说。”老宋交代完这句话就走了。

我又回到那间臭气薰天的病房,启贤疯又睡了过去,熟睡中的眼珠子仍然在转个不停。我蹑手蹑脚地在房内整理床榻,生怕弄醒他。这么一个精神病,我还真怕吵醒他,被他吊打轰走。

慢慢,夜色降临。又是黑夜,我人虽然躺在床上,但却不敢睡。一来,老宋就这么把我撂下了,我总觉得他跟这个疯子有什么事情隐瞒着我。二来,昨晚的经历太惊悚了,我生怕一睡着就被那三个怪东西找过来。后面该怎么办呢?就这么在这里住着?睡在对面的床的那货,看起来有气无力,都跟老年痴呆差不多了,他真的能帮我?又怎么帮呢,这货根本不具备沟通的可能阿。我在床上握着金刚啄,久久不能入睡。

夜,越来越深。房里早已关了灯,但我翻来覆去,仍然睡不着。也不知到到了凌晨几点,我感觉眼皮快要扛不住了,朦朦胧胧间,“滴!滴!滴!”房里有水滴滴落的声音。

我一下子坐了起来,果然,天花板上有水滴正一滴一滴地滴落,在地面上已经形成一摊水渍。水面一阵涟漪,一个若隐若现的溺水而死的人脸在水渍中形成,就要钻出来。

终究还是找过来了么?我握紧金刚啄,刚想有什么行动。“嗯.....呵.....”呵欠声传来,启贤疯,居然....醒了。

他也不开灯,在床上打了个懒腰,瘦如枯枝的手指一边抠着脑袋一边下了床。也不知道他是有心还是无意,穿了几十年的破旧拖鞋一下子就踩到了水渍上面。水花溅了一地,但他熟视无睹地往房外走。打开房门,月光洒了进来。

他站在门口,像是思考人生,又像是间歇性发病了,就是这么呆呆地站着。他这是.....梦游了?但我却紧张得要死,这些东西既来了,就一定不会善罢甘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