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林氏

侯府外三皇子李唯升和霍明又聊了几句，都是些家常话，却没有半分要做正事的样子。

一旁的许兴听的满头大汗，三皇子对这一切可以不关心，但是他许兴作为办案主官可不敢有分毫懈怠，只是见三皇子谈兴正浓，却也是不敢出言打断，一时间心中五味杂陈。

霍明轻轻瞥了一眼许兴，笑着开口道：

“殿下前来，断然没有让殿下与门前站着的道理，只是侯府当中尚有恶徒，恐污了殿下的眼，只得让殿下先在马车上休息片刻，待到恶徒进去，侯府定然扫榻相迎，况且殿下昨日遇刺，那刺客藏于侯府多年，恐怕会留下诸般线索，侯府中的亲眷恐怕被其威胁，早已受惊，请殿下准许我先入侯府查探一二。”

许兴一旁听的心中暗竖大拇指，正事要紧，这事便如悬在他心间的利剑，多拖延一日他便一日不得安生。

三皇子笑着道：

“霍兄弟所言甚是，侯爷不日归京，这侯府之事若是不能提早解决，怕是会令侯爷心中烦闷。”

霍明心中一惊，武威侯回京的事情他可从未听说，但他之前已经表明昨日城外的计较出自武威侯对其的吩咐，此刻自然不能表现出来，但眼下也没了多聊的心思，只是行礼，转身向府内走去。

许兴跟在后面，刚想一并进去，却被三皇子拦了下来。

霍明身后跟着李叔和丁三冬，甫一进侯府，便见到一两股战战的年迈老仆，这老人须发洁白，身上穿着青色的袍子，拉了条板凳坐在侯府门前，面色惨然的看着霍明。

霍明偏过头看向一旁的丁三冬，此时丁三冬刚刚掩上侯府的大门，凑到近前低声说道：

“这是门房张伯，陈禹之事参与不深，只是拿了些微银钱，多的事一概不知。”

说完这些丁三冬不忍再看，这陈禹为了瞒住主家，侯府当中上下奴仆受其威逼利诱，全都参与其中，不过像门房张伯这般人，也只是拿些许银钱喝喝酒补贴补贴家用罢了，算不上大奸大恶之辈，即便如此，牵连之下怕也是难以保命。

霍明点了点头，走到张伯近前，还未张口。

这张伯却是面色惨白，噗通一声跪在地上，连连叩首，口中呜呜咽咽说不出话来。

叹了口气，霍明低声说道：

“张伯，你年事已高，又与此事牵连不深，但毕竟涉及皇室，恐怕还是要去大狱当中走上一圈，不过我侯府也不是不念旧情之人，念你在侯府之中多有辛苦，我必然会跟办案主官提上一嘴。”

张伯闻听此言如蒙大赦，涕泪横流，抬头呜咽着说道：

“多谢公子，老头子一时被钱财迷了眼，主家宽厚，今后断不敢再犯。”

霍明摇了摇头，自跪倒在地的张伯身前走过，他也有自己的一番打算，侯府上下占地广阔，若是将奴仆全部清理，自然难以运转，还是要留下些人来，这些人到时候受了自己的恩惠，自然也是些好驱使的。

在丁三冬的讲解下，霍明记下了不少名字，这些人都没有做过大恶，只不过是迫于形势受了陈禹的钱财，均不算是些大奸大恶之人。

但也有不少在侯府当中贪墨极多，平日品行不端，横行霸道之人，这些人也被霍明一一记下。

这时角落中一个贼眉鼠眼的锦衣汉子映入霍明眼帘，霍明乍一看觉得有几分眼熟，却怎么都记不起在哪里见过对方。

丁三冬适时上前，恨恨说道：

“此人名叫林成永，是主母院中的管事，仗着是主母的胞弟便在府内为非作歹，就算陈禹没来他也犯下不少恶事，这些年来府中被其玷污清白致死的丫鬟便是双掌都数不过来。”

霍明闻听此言恍然大悟，原来是主母的胞弟，长得跟自己的大娘倒是真有几分相像，怪不得自己看着如此眼熟。

略微点了点头，开口道：

“我那大娘跟陈禹狼狈为奸，恐怕这小子在中间也没少牵线搭桥吧。”

丁三冬头低了低，并未回答，但霍明心中却已经有了答案。

林成永见两人看着自己，尴尬的笑了两声给自己壮了壮胆，连忙向近前走来，脚步之间身上悬挂的美玉叮叮作响。

刚刚他一直躲在角落中看着，虽然事情败露但他却并不觉得自己会遭什么难，毕竟姐姐贵为霍家的主母，这些年靠着这个大树他在侯府中横行无忌惯了，只要武威侯不在那这侯府便是他的天下，没人敢给他说个不字。

便是陈禹当了大管事之后，不也是给他做了半个姐夫么，更是对其以礼相待，让他越发猖獗。

壮了壮胆气，都说家家有本难念的经，京都当中高门大院之内更是糜烂，各种丑事层出不穷，林氏不就是跟大管事搞到了一起么，那又算的了什么？

武威侯还不得捏着鼻子认下来，现下朝中士族集团本来就对其看不上眼，若是被抓到这个治家不严的把柄，还不知道会落个怎样的下场。

越是这般想着，林成永的腰板越直，等来到霍明身前的时候脸上不由自主带上了之前那股轻蔑的笑意，拍了拍霍明的肩膀，口中更是毫无遮拦：

“多年未见，贤侄倒是长高了不少，端的是一表人才。”

霍明眉毛一挑道：

“你认得我？”

林成永见此以为攀上了关系，一脸喜色说道：

“那是自然，你小的时候我还抱过你呢！”

丁三冬不由低下了头，毕竟是主母家的亲戚，到时候怕是要等侯爷回来定夺了，届时主母一番开脱，怕是没有什么大事的。

身后的李叔倒是眼神闪动，嘴角微翘。

“怪不得我今日觉得身上瘙痒难耐，原来是幼时被你的脏手抱过啊。”

长剑不知何时落在手中，只是轻轻转了个圈，优美的弧线划过，林成永搭在霍明肩膀上的手已然掉落，手臂之上断面平整光滑，鲜血喷涌溅的到处都是。

林成永面上瞬间白了下来，跌坐在地上带着惊愕喊道：

“杀...杀人啦！！”

这一声喊得凄惨，场中奴仆心尖一颤，均是跪倒在地，不敢抬头去看，丁三冬愕然的看着地上的断手，想着自家少爷这就把人砍了？

唯独李叔嘴角翘的更高，笑意浓厚的点了点头。

霍明将手中长剑的血迹在林成永身上抹了两抹，抵着对方心窝正欲动手，忽然传来一女人的声音，只见一衣着华美的妇人面上带着惊色走了出来，口中斥道：

“逆子，还不快快住手！”

噗嗤。

长剑贯胸而过，这是霍明才抬起头来，看着眼前的面容熟悉的妇人，脸上沾着血露出一个灿烂的微笑：

“大娘，您说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