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剑意
陆雪琪第一反应，荒唐。
练习功法需要日积月累的努力，天赋再高也不可能短时间内实力大增。
宋少棠现在要指点她剑法，就算能记住全部的剑招又怎样。
她只是可以拓宽眼界，并不能改变境界。
潮生剑第二阶没有固定的招式，它是一种实战经验变化。
宋少棠先以木棍在空地把前面的招式重新演练，让陆雪琪可以加深印象。
然后才开始详细讲解每一招的变化和实战技巧。
同样的招式，在宋少棠讲解中活了。
这是陆雪琪最大的感受。
那本潮生剑，她早就练习过数百遍，每一招可以说都深深印刻在脑海中。
剑法招式虽然精妙却是死的。
就像临阵对敌，你脑海里有无数高阶功法，就是不能灵活运用。
这些死的功法反而会成为累赘。
宋少棠讲的内容更接近剑意，如何料敌于先，如何灵活变化。
陆雪琪听的很认真，她清楚这些知识在任何功法典籍上都不可能学到。
哪怕今日比试自己注定会输，只要将宋少棠讲的内容通过实战领悟，对自己的武道修为必定大有裨益。
“陆姑娘想过什么是剑意吗？”
陆雪琪目色迷茫，如今的她还没到领悟剑意的程度。
她们这些年轻武修，大多还困于剑形，追求精妙的招式。
“我爹说剑意是持剑者的意志，而不局限于某种剑术功法的高低。”
“可说实话，我不太明白。”
“如果功法没高低，为何武修都拼命想获得高阶典籍。”
“像太祖这套潮生剑，确实比大多宗门的剑法要高超。”
“我觉得是自己经验尚浅，或许练到炉火纯青时自然能悟到更上一层的剑意。”
陆宗主的眼界和见识没得说，只可惜陆大小姐没领悟到这番话。
他也知道，陆大小姐意识方面的误区，是很多年轻武修都要经历的。
想攀登武道高峰，避免不了就要承受一番现实毒打。
“那陆姑娘可曾想过这样的问题，你学的潮生剑远比大多剑法高明。”
“按理说你应该能胜过金鸣才对。”
“假如金鸣单纯以剑术跟你比试，你可有把握胜他。”
陆雪琪紧抿樱唇，摇了摇头，就算金鸣不用气，单纯以剑术比试，她还是没有赢的把握。
武者境界除了实力，还包含丰富的战斗经验。
“陆姑娘可是觉得经验不如金鸣，但这不是重点。”
“李司首比咱们大不了几岁，她的武道经验也没金鸣丰富。”
“单以剑术比试，我相信她有把握胜过金鸣。”
陆雪琪没反驳，宋少棠说的是事实。
连她都佩服那个女人的强大气场，这是她和欣儿都缺乏的东西。
“我这么说，你可能有挫败感，这恰恰是李司首值得学习的地方。”
“她的强大意志就属于剑意，她若持剑心里没有想过输，只有生死。”
“真正强大的剑修，不在乎用什么剑，学什么剑术，而是心中的剑意是什么。”
“在你看来金鸣不可战胜，这就是你领悟不到剑意的障碍。”
“他不过也是血肉之躯，为何他就不能败，他不能被杀死。”
“如果这不是点到为止的对战，而是一场伏击，你不杀掉金鸣，自己就会被人杀。”
“所有没价值的恐惧，只会让你死的更快。”
“我想陆宗主说的没错，剑意是持剑者的意志，它可以是我要杀掉对方的决心，也可以是我要活下来的意志。”
陆雪琪觉得在宋少棠面前就像个挨训的小学生。
可宋少棠明明跟自己同样的年纪，而且还没拜过宗门，他如何能有如此成熟的武道理论。
如果这番话是她爹讲出来，还很正常。
出自宋少棠之口，陆雪琪多少觉得有点荒诞。
不过她承认自己受益匪浅，宋少棠是个合格的老师，比她爹更会教人。
“那我就谢过宋先生教导。”
“咱们也该回去了，不知道王大人能不能顶住熊长老的金坨功。”
宋少棠轻松道：“问题不大，王大人是外体高手，还有秘密武器。”
“只要他不粗心大意，输的一定是那头老熊。”
他之所以敢下这种断定，是因为王有年的龙甲进步很快。
主要他把初阶龙甲术拆解的更简便易懂，王大人又有深厚的武道基础。
想修习到陈家兄弟那般程度不是什么难事。
两个实力相当，又都是修炼外体的人，如果王大人能借助龙甲防御，自然赢面比老熊大。
当他们挤到人群前面时，第一局比试已经分出胜负。
在演武场中间空地上留下一个深坑，那应该是熊长老以巨力砸出来的。
围观的大衍宗弟子个个面色沮丧，熊长老光着膀子坐在地上大口喘气。
上身虬结的肌肉因为刚经过激烈打斗，像一条条小蛇有韵律的抽动着。
胸前那道刀痕虽不再向外喷血，也可以由此想象刚才的惨烈打斗。
王有年的情况也不比熊长老好，整个人就像从水里捞出来的。
手中的长刀断成了两截，那条左臂看样子是被打断了。
“公子，咱们胜了一局，那头老熊确实很强。”
“不是公子传授我防御之法，我现在恐怕还在那个坑里躺着。”
宋少棠捏着王有年的手臂，确定只是脱臼，还没有严重到骨折粉碎程度。
咔嚓——
随着宋少棠的手发力，王有年只觉得钻心的疼痛，但很快左臂就恢复了正常运转。
熊长老能用几十年时间修炼外功，自然不可小觑。
还好只是点到为止的局，若真生死搏杀，这种对手往往比金鸣更可怕。
“王大人觉得柳月红能挡几剑？”
王有年不太好判断，他们司首的实力没得说。
放眼整个云州武道，能过上五十招的人不多。
但经过跟熊长老交手，他也算领教了大衍宗的底蕴。
“我估摸着怎么都在三十招内分出胜负。”
“柳月红明面上实力比慕青尘稍微弱一些，我听下面的兄弟说这娘们儿剑道天赋更厉害。”
“但也不用担心，她再强也强不过咱们司首。”
宋少棠看着那道颀长而挺拔的背影，喃喃道：“我觉得最多三剑就能定输赢。”
三剑？？
公子是不是对司首太过盲目自信。
在武道比试中碾压性胜过对手，除非两者实力差距悬浮。
但对比慕青尘的实力，就知道柳月红的境界不在熊长老之下。
而且对方还是名剑修，功法上比熊长老要占优势。
“王大人有没有兴趣赌一把？”
王有年摸了摸腰间的袋子，尽管他更相信自己的判断，可想到那位赵世子输了几千金又没了底气。
“公子就别惦记我那点碎银子，你的运气太好，换旁人我一定赌。”
这时有人高声喊道：“柳长老，打败她，我们大衍宗一定会赢。”
很快其他人也跟着呐喊起来，宋少棠知道他们心里都有数，之所以群体呐喊不过是弱者想壮胆的表现。
要是喊几声加油就能见证奇迹，还有什么强弱之分。
再者讲这种呐喊只会干扰柳月红的心境。
那位狼狈的熊长老终于缓缓起身，鼓足丹田之气喝止道：“都给老子闭嘴，谁再敢乱发出声音，老子就将他踢出大衍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