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宗门的面子
“司首为何不先进去？”
宋少棠下了扁舟，故意揶揄一句。
穿过前面狭长的山道就能看到炎池。
这三个家伙先一步到达，却站在山道口发呆，显然等他过来。
李婉秀皱了皱鼻子，轻声道：“在等你过来商量对策，早知道你们有飞行灵器，我便和你同路了。”
女人一旦耍起赖，男人一点辙都没有。
宋少棠觉得没什么可商量的，他们既然被邀请上山，大衍宗长老便不会为难。
再者说他们想故意为难，半道就可以出手。
“那就走吧！”
宋少棠一马当先朝山道走去，他自信不会遇到什么阻碍。
跟在后面的王有年却小心谨慎环顾四周，随时做好防备。
一直穿过山道也没发生任何变故。
在山道外就能感受到熏人的热气，过了山道看见那片火红滚烫的炎池。
所有人都像被强按在水池里浸泡过一样，身上的衣服肉眼可见的变湿。
“这是座活火山吗？”
那大衍宗也太不会选址了。
在这种危险之地建宗立派，万一哪天火山爆发，所有宗门弟子还不被全部烧死。
哎呀！早知道大衍宗是这么个鬼地方，他说什么都该阻止小妮子。
宋少棠心里涌动着忧患意识，只是他没意识到火山爆发，别说大衍宗，恐怕整个京都都会被焚为灰烬。
炎池周边是人工修建的圆形石台，有座莹白的石桥一直通向中心位置。
那片区域像一个无底的海眼，岩浆不断向下流动，又奇异的从中间喷涌出来。
那三个盘膝而坐的老者，他们的身体就像经受过千百年岁月的侵蚀，跟后面的灰色岩壁融为了一体。
可以确定那三个老头还活着，只是他们实力太过于强悍，到了一种无息境界。
宋少棠没急于上前，李婉秀和荀夫子都比他有身份，实力也强于他。
遇到这种事还是低调谦让一下的好。
“晚辈李婉秀见过三位长老。”
静静等待了片刻，那三个老头没有回应，李婉秀耐住性子继续说道：“晚辈是神都监司首，近日京都出现一桩大案，跟太祖当年镇压的血魔有关，还望三位长老行个方便，让我等查看那具血魔尸骨是否有异样。”
对方依旧没有任何反应，王有年小声嘀咕，“他们不会早死了吧！”
这时才听到其中一个老者说道：“谢过王大人挂念，我们三个老东西还能苟活几年。”
“几位都是武道年轻一辈的才俊，我们三人久不下山，看来这些年山下的变化很大。”
“李司首所问之事，老朽可以告诉你，那具尸骨就在炎池中心。”
王有年颇为自豪，他想不到这三个老家伙还知道有他这么一号人物。
这时那个说话的老头缓缓扭动脖子，他的身体应该长时间没有活动过，所以，显得特别僵硬。
诡异的是另外两个老头在复制着相同的动作，宋少棠就像看到三个没有生命体的机器人。
他想可能是三人修炼的一门功法，就像佛门的枯禅，可以达到身心相通的境界。
那三人的目光先是注视着陆雪琪，随即又转向他。
宋少棠只觉得浑身一冷，那是一片死寂的灰色之地。
人的眼睛最能反应身心状态，可他在那双灰色眸子里看不到一丝生命气息。
“你很聪明，也非常狡诈。”
这句话明显是对他的评价。
宋少棠干笑一声，拱手道：“谢老先生夸奖，对于我这种品阶不高的武夫，想赢只能略施手段。”
那三个老头同时点头，似乎对他的反应很是赞赏。
“小丫头用的是曾经沧海回首问道，这一剑确实非常精妙。”
“但也只对小金那种修了数十年的武者有效。”
“假如换成这位李姑娘，老夫敢说败的一定是陆姑娘。”
人老成精，看来说的一点都没错。
短短几句话就点明宋少棠先前的谋划，换成金鸣怕是要想一段时间才能明白过来。
“前辈说的没错，如果是我们李司首，不管陆姑娘以任何精妙剑招，都是必输的局。”
“倒不是说金长老实力远不如李司首，他们之间差的是心境。”
那三个老头保持一致动作，同时陷入静默。
王有年好奇道：“公子跟他们打的什么哑谜？”
“那三个老头又睡死了。”
宋少棠小声道：“王大人好奇的话，可以直接问他们。”
“其实我也不知道他们在想什么。”
王有年当然不信，可他又不敢主动询问。
那三个老头都是巅峰武者，说不定已到了超凡境。
他这个外榜高手，在山下还有点名气。
跟眼前这三位比起来，连个屁都算不上。
李婉秀和陆雪琪同样怀有好奇之心，只是陆雪琪作为参与者依旧一头雾水。
李婉秀反而想通了一些关窍，她起初也觉得是太祖剑意压过金鸣，陆大小姐才能侥幸获胜。
听了宋少棠和那老头的对话，她想或许并不仅仅因为太祖剑意。
陆雪琪到底年轻，纵然掌握了太祖剑意，经验和气势方面还是远不如金鸣。
那个老头疑问道：“宋公子的意思，小金是输给了自己的武道心境，而非因为年龄？”
“老朽不明白，武者修行数十年后，练习的功法多，杀的人也多，难免会存在心魔。”
“少年人虽不具备这些优势，却恰恰不会被武道心魔束缚。”
“所以，老朽才断言换成李姑娘结果不同，看来是老朽见识浅薄了，还望宋公子明言，也好解老朽心中困惑。”
宋少棠看了看那座莹白的浮桥，还是忍住想交易的冲动。
人家好歹是大衍宗的八峰长老，他也不能表现的太苟。
“前辈是难得的通透之人，陆姑娘的沧海问道，确实对金长老这种数十年的武修最为有效。”
“但也并不是每个上了年纪的武者，都会受到心魔所缚。”
“所谓心魔还是因人不同，有些人在武道修行中能不断冲破瓶颈，哪怕到了巅峰境界，依旧心境不乱。”
“当时金长老定下四局之约，我就确定他被自己的心魔左右。”
“表面看他在维护大衍宗的面子，可武道宗门的面子有那么重要吗？”
宋少棠的话听起来很幼稚，在这方世界的武者，自然是以维护宗门为荣耀。
陆雪琪有这样的想法，连荀夫子也有维护学宫声誉的念头。
只是他们听到宋少棠提出如此简单的一个问题，却又说不出哪里不对。
宋少棠继续说道：“我没正式拜过宗门，可能没你们那样的执念。”
“不过在我看来，任何宗门能长久立于世间，受万众敬仰，说到底还是这个宗门能明辨是非公义，不以强势欺人，这是最起码的底线。”
“当初太祖创建大衍宗，肯定也不是想让大衍宗流传百世。”
“他老人家不过是想给武道留下火种，让后来的武道中人秉持公义之心。”
“前辈觉得如今的大衍宗，还有这样的传承吗？”
说的很有道理，荀夫子听了都忍不住连连点头。
不得不说这小子辩才无双，专门攻击软肋。
宗门想要延续扩大，必然需要所有弟子维护荣誉，这原本是正常现象。
经宋少棠这么一说，大衍宗维护荣誉就有点不分黑白，没有公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