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你们可以……兄弟相称
烈日当空,站一会儿就能让人头晕目眩。
喜婆不敢表露出丝毫不愿,面上喜笑颜开的,心里早哭惨了。
韩胥坐花轿里尤其不好受。
轿子本就密不透风的,加上喜服厚重,才半盏茶不到的时间,汗水便湿了全身。
他自嘲一笑。
没拜堂便开始变着法子折腾他,她定是恨疯了他吧?
自作自受。
赵锦俞等的不紧不慢,苻是急的像热锅上的蚂蚁。还是镇国侯再三派人来催,赵锦俞才懒洋洋的站起了身。
“走吧。”
苻景如蒙大赦。
赶紧跟上。
花轿就停在府门正前方,赵锦俞不屑于自己上前,随便吩咐个家丁去踢了轿门。
轿门掀开,里面的男人面如冠玉,俊美无俦。
真真是世间难得的好皮囊。
可那又如何?
这一世,我不爱你了。
四周闲言碎语落入耳中,赵锦俞心中生出一丝快意。
上辈子她被全京城的人嘲笑,说她堂堂一品御郡主还不如个村妇。如今换过来了,被嘲笑看轻的人,变成了他。
思索间,韩胥已举着喜扇走到她面前。
她居高临下的道:“进了这扇门,你便是我镇国侯府的上门女婿,以后,是生是死都是侯府说了算。你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韩胥不后悔。
他后悔的,是上辈子没保护好她。
坚定的道:“韩胥的命,今日便交给郡主殿下了。”
隔着喜扇,赵锦俞看不到韩胥表情,听着倒像自愿。
呵。
虚伪。
“既是入赘,那便要守三从四德。”
“好。”
“我侯府高门贵胄,容不下入赘之人身边还有些个不三不四的女人。所以,你过门后,不管是表妹还是堂妹,断是不能再往来的。”
韩胥怔了下。
继而答道:“不会。”
赵锦俞冷笑。
这么犹豫,果然表妹才是心肝。
不过没关系。
他胆敢与表妹来往,她就用七出之罪休了他。一个弃夫,既不能建功,也不能立业,看他那亲亲表妹还要他不。
进了府,拜完天地,敬过父母,两人被送进新房。
苻景终于放心了。
正打算找个地方喘口气,就听身后有人说话:“表兄,陪我去给客人敬杯酒吧。”
回头一看,赵锦俞不知何来了。
他吞吞喉咙,有点儿受惊过度后的不知所措。
“去……用去吗?”
赵锦俞:“娶亲大喜,自是要去。”
苻景只能硬着头皮上。
韩胥在新房中一直等到入夜。
等到他一个大男人都饿的头晕眼花了,赵锦俞还没回来。
将守门侍女唤了来。
“殿下呢?”
侍女福了福身,客客气气的道:“殿下说她晚上就不过来了,郡马爷自行歇息即可。”
“什么叫……她不过来了?”
韩胥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
侍女低着头:“殿下是这么说的,其它的奴婢就不知道了,郡马爷早些歇息吧。”
说完,退出去,将门合上了。
韩胥苦笑。
前世成亲那晚,楚沫儿借口生病,差人将他叫走了。
她这是在报复他吗?
上前开了门:“她去哪儿了?”
侍女目光闪烁:“奴婢,不知。”
明明是知道不说。
韩胥:“我自己去找。”
说着出了门。
侍女紧跟在他身后:“郡马爷,您不能出来,殿下吩咐过让郡马待在房中,您别为难奴婢……”
话没说完,韩胥抬手示意她安静。
好熟悉的琴声。
苏玉卿?
他怎么会在这儿?
循着琴音,找到了一间客房门前。
里面传来男子低柔的嗓音:“殿下今日大婚,不去郡马房里,来我这道喜的客人这儿做什么?”
赵锦俞:“你先别弹了,来帮我把头上这堆东西摘了。太重了,快把我脖子压断了。”
韩胥二话不说,推开了门。
苏玉卿正在抚琴,听到门响倏然停下了动作。
“韩二公子……不对,现在该改叫郡马爷了。”苏玉卿笑了下:“郡马爷新婚夜不早些歇着,还有心情四处闲逛呢?”
赵锦俞随意的靠在凭几上。
地上散落着几支簪子,头上还戴着一个更大的凤冠。
听到“韩二公子”四个字,头也不抬的对侍女道:“不是叫你看好郡马,不许他出来吗?”
侍女扑通跪地。
“奴婢……”
“不怪她,是我要出来,她拦不住。”韩胥说着,人已经到赵锦俞跟前:“时辰不早,殿下该回去歇息了。”
赵锦俞懒懒开口:“你回吧,今晚我就歇在这儿了。”
韩胥一怔。
苏玉卿却是低眉笑了下,这一笑便如春风拂柳,湖波微漾。
撩人的很。
赵锦俞眸光流转,半晌才看向韩胥,却是道:“忘了给你介绍,玉卿,我的……入幕之宾,以后他就住在这里,你们可以……”
她顿了顿,咬重了字眼:“兄弟相称。”
韩胥只觉有口气闷在胸口。
又酸又涩。
很不是滋味。
沉吟良久,对赵锦俞道:“从前那些事是我错了,我都改,我们回房说,好吗?”
从前?
赵锦俞捕捉到重点。
这么说,韩胥也是重生回来的?
都改?
他入赘是为了赎罪?
那感情好啊!
她没有再理会韩胥的意思,亲昵的使唤苏玉卿:“我脖子快痛死了,过来给我揉揉。”
“是。”
苏玉卿顺从的站起了身。
韩胥却是先他一步,将赵锦俞拦腰抱了起来。
赵锦俞猝不及防。
惊道:“你做什么?放我下来!”
韩胥板着一张俊脸,毫不退让:“男女授受不亲,殿下哪儿不舒服,还是我这个做丈夫的为殿下效劳吧。”
目光扫过苏玉卿,讥诮道:“堂堂七尺男儿,做什么不行,做面首!”
抱着赵锦俞离开了。
回到房中,将她放到榻上,正要帮她摘凤冠,却被一把推开了。
“韩胥,你好大的胆子!”
韩胥手顿在了半空中,有些错愕。
“俞儿……”
赵锦俞:“去给玉卿道歉。”
韩胥愣住:“就因为我说他当面首?我说错了吗?”
“不去?”
韩胥不语。
赵锦俞哂笑:“好啊,你既容不下他,那侯府便容不下你。春水,拿纸笔来。我现在便给你一纸休书,放你走。”
韩胥怒火中烧。
可越想,越觉得这话熟悉。
当初,他叫她去给楚沫儿道歉时,也是这番说辞吧?
原来他随说出的那些话,竟这般叫人无法忍受。
眼底怒意散去。
他低下了头:“我去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