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有人性的将军
军事会议没能做出决断，不过由于如今正是修整期间，还有时间。
也是当晚，威廉受洛林伯爵的邀请，率领小股部队来到了伯爵的要塞中。
伯爵的要塞比起男爵的更加高大坚固，城墙上站岗的士兵也十分密集，几乎十步一岗，防御森严。
黑暗之中，卫兵的火把照亮了整座要塞。
“是首相大人，快开门！”
门口的卫兵确认了来者的身份后，抬头吩咐城头上的卫兵开门，那卫兵闻言领着一小队士兵，噔噔下楼，一通操作后打开了城门。
伴同城门大开时那沉重的吱呀声响，威廉与随从骑马入城，伯爵的卫兵列成两列，站在一边，持枪目睹着威廉向着内部前进。
跟着领路的卫兵走到一处后，远边走来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法布里克这回穿上了更修身男士礼服，她还绑上一个高马尾，随着她如同男士一般英武的步伐轻轻晃动。
尽管听起来有些违和，但英姿勃发的女士......这类词汇形容她那真是再恰当不过。
她走到眼前，优雅地做了一个请的手势，说道：
“首相大人，请这边走。”
法布里克的声音清晰有力，能够让所有的随从们都能听得清楚。
完成使命的卫兵默默告辞。
威廉点头，跟在了法布里克的旁边，他的随从们也在后头紧跟着。
走了几步，见到威廉骑马并排跟自己走在一起，法布里克觉得这是一个好时候，于是说道：
“首相大人，这回多谢您了。”
“为什么这么说？”
“这回因为我过于冒险，我冲进了敌围之中，如若不是阁下及时赶到，我恐怕已经死在战场上了。”
法布里克对于威廉是有一些成见，但一码是一码，威廉救了自己这件事，她无论如何也是要好好表达自己的谢意的。
“我很感激您，因为我当时还不想死去......“法布里克迟疑了一下，接着道，“说起来也真是丢脸，本来按照骑士的信条，英武的我不应该露出任何怯懦，没想到在您面前我居然轻松地说了出来。”
“这不正是您秉守诚实这一信条的体现吗？您不愧是美德骑士，真是人若其人。”
“真是过奖了。”
听到威廉居然如此称赞自己，即使是法布里克也是脸色微红，轻笑了一声。
后方的随从们看着前方二人的亲密互动，他们不由得看向了在另一侧的艾丽莎。
他们上一次看到同威廉谈笑风生的女人还是艾丽莎，往日里也是见他们几乎形影不离。
不知道艾丽莎看到了这一幕会不会心里吃醋。
这群关心起了威廉家事的下属们，此刻都在以高度的热情吃起了瓜。
但随从中有一个人的心情十分微妙。
那人就是艾米莉亚。
一边是崇拜的偶像，一边是自己最喜欢的男人。
两件快乐事情重合在一起，本来应该产生更多更多的快乐，得到的本来是像梦境一般幸福的时间。
可是，为什么呢？
艾米莉亚看着法布里克主动挑起话题，威廉也侧身低头频频回应的样子，心中诞生了微妙的苦楚。
明明是我先来的。见了家长也好，一起在战场上厮杀也好，明明都是我先来的。
为什么现在没有哪怕任何一个人考虑过我的感受。
我也是很吃醋的好吧？
艾米莉亚轻轻加速，来到了威廉的身后，偏头看向法布里克的两只眼，一只带有善意的崇拜，一只带有嫉妒的怨念。
什么一念神魔，她的表情抽象至极。
望着艾米莉亚，后方的下属们传来了低沉的，勉强克制住的笑声。
他们现在吃瓜吃得更开心了。
在经过了又一道城墙后，他们已经可以远望到高地上的城堡。
城堡上挂着洛林家族的大旗，里面灯火通明，似乎正在开着宴会，依稀能够听到里头有吟游诗人唱歌的声音。
随从中有人开始畅谈起了宴会里面会有什么吃的，伯爵又是会如何盛赞他们这些前来救援的英雄。
尤其是在城堡的马厩上，威廉安排好了看护坐骑的人选后，突然朝一边的索雷尔发问道。
“索雷尔，你现在还没有婚配吧。”
“啊，是的将军。父亲对我的婚事没有太多的要求。”
索雷尔有些疑惑威廉突然提及他的婚事做什么。
威廉笑了笑，指了指前方华贵的城堡：
“一会儿可是会有不少优秀的女人。她们知道你是打赢胜仗的将军后，一定会对你另眼相待的，尤其你看起来就是一个正直的骑士。”
这位大眼淳朴的骑士瞬间退了一步，像是想到了自己被女生团团包围的场景，涨红了脸，连连摇头道：
“不不不，那我还是来看守马厩吧，将军......我不太擅长这些事情。”
“早点成家也是个好事。”
这位一直没有婚取的首相为比他小上几岁的骑士牵起了媒。
“将军，我，我觉得现在还是建功立业更重要。”
索雷尔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干脆是嘟囔道：
“我，我害怕我哪天死去，就剩个孤儿寡母的，一点也不负责。”
恰恰是因为我担心这样的情况，才想让你们多个牵绊，这样也会在战场上多考虑考虑。
毕竟士兵也是有自己的妻儿的，你们如果没有妻儿，就没办法跟那些人感同身受。
如果一定要牺牲，我希望他们是在衡量了所有的代价后再去牺牲，而不是热血上头，说死就死。
而将军也应当作为有人性的将军，考虑他与他麾下士兵的性命。
对于人力不多的国家来说，一场牺牲惨重的惨胜，那还不如一场保存有生力量的失败。
只是这话威廉没有说出来。
威廉见索雷尔实在不愿意被自己推出去跟女人说话，便跟他道：
“那好，我允许你在角落里坐着，但你必须要在宴会厅里好好感受一下。”
索雷尔答应了威廉。
他注视着朝着正厅方向离去的威廉，忽然觉得威廉的形象在他的脑海里更贴近了一些。
跟别人常说的无情首相不一样，他们的将军似乎也有着名为人的情感。
由于更加理解了一点，索雷尔默默握住了自己的剑柄。
他想，跟这样的将军一同作战，是一种何等的幸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