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一份安宁
“这就……结束了吗？”
陆鸢看着远处的刘道士尸体，一时间没缓过神来。
看似杀他只用了一发舒服击就解决了。
但实际上这耗费了二人极大的气力。
若没有夫妻同心的配合，他们早就命丧于剑下了。
“还没呢，远未结束。”
火势渐渐蔓延开了。
前几天刚铺好的屋顶砖瓦，碎裂掉落。
祖传不知多少代的红木柜子此刻发出了炸裂的脆响。
红与黑的颜色将整个三草堂笼罩。如同这间草药铺刚被建起来之时一般热闹。看着熟悉的事物一件件被火势给淹没，一种说不上来的情绪将二人困在了原地。
陆鸢的那双眸子里映着的红光逐渐清晰，而转瞬间又被模糊的泪覆盖。
如梦初醒般的陆鸢呢喃道：
“镯子……等等，我的镯子还在卧房！”
她将手弩像垃圾似得丢到一旁，飞奔向那大火间。
“鸢儿！别去了。”
林仁安一把抓住她的胳膊。
她挣扎着甩开，冲到那浓烟之前。
“咳……进不去，再也进不去了。娘，爹，孩儿对不起你们……”
她跪倒在卧房前。
烈火的温度比那土炕要暖和许多，许多又许多……
如果当初卖了这镯子，再将铺内的草药全卖了，还会沦落到今天这个地步吗？
会。
她多么希望不会啊。
她多么希望仅仅用一根镯子就能换来安宁。
被伤害和被侮辱之人并不是他们活该如此，也不是他们运气差。
而是这世上有恶人。
有利益的冲突。
如今，镯子没了。
铺子没了。
只剩她与仁安二人。
林仁安一把将她抱起。
远离了那不断燃着的火场。
但很快，她便抬起衣袖擦去了脸上的灰烬与泪水。
“这事儿还没完！”
的确没完。
罪魁祸首正站在远处欣赏着这场大火呢！
【王老三：距离15丈，得意】
得意？凭什么！
她拿起地上的手弩，跑出铺外。
火势还未彻底将三草堂吞没，不远处倒是围了不少看热闹的人。
这些村民更担心这火会不会烧到他们家。
他们甚至忘了里面有只妖怪正在与道士恶斗。
直到，门口出现了两个人的身影。
王老三定睛一看……他擦了擦眼睛，再定睛一看！
“怎会如此！这、这道士都解决不了那姓林的妖怪吗！”
实际上，在林仁安的推算中筑基道士约等于等阶二，也就是比林仁安高一大级。
二打一的越级击杀，不是很过分吧？
但王老三只觉得心里慌得很。
好像有千斤的东西压在他的喉头不断下坠。
“怎么办……对了，拖住他们，拖住！”
他立即扯着嗓子嚎了起来：
“救命啊！妖怪没死，妖怪要来杀人啦！”
他拔腿便跑。
从那坡上连滚带爬地奔下。
但两声脆响在他耳边划过。
那是比林间的鸟儿还要伶俐的啼鸣——
箭矢钻入他的大腿，王老三滚下了山坡。
“杀人啦！这两个妖怪，你们为什么要做这等恶事啊！”
远处的村长鼓起了勇气，在一旁叫骂着。
“是啊，我们是妖怪。可你，他，你们何尝不是更奸恶的妖魔呢？”
陆鸢狠狠地瞪了一眼。
此刻，仿佛她的眼眸也闪着妖魔的邪火。
陆鸢从未想过要害人。
她给人治病治了一辈子了，还经常采来许多草根给贫苦的村民们。
但今后，没有人会记得这件事。
石岙村的人们只会记得这里出了两只妖魔杀了许多的良善村民——
其中就包括眼前这个王老三！
陆鸢拦下了林仁安。
她走到王老三的跟前，看着他不断哀嚎求饶。
“姑奶奶饶了我吧，陈寡妇那事儿不是我干的啊，那俩人已经死了。还有这道士，是他自己要来杀你的。”
“所以一切与你无关。那你想让我饶你什么？”
“我……我，我对您不尊敬，哎呦我这人嘴巴脏，呸呸呸。”
她冷静地握着手弩。
在几天前借钱之时，她不觉得这是个罪大恶极的坏人。
他虽是地痞，也只是一时起了邪念来要挟她。
但只是一念之恶，就能摧毁一切。
这王老三与胡大力、吴广财无异。
她，选择赐他仁慈。
嗖！
弩箭飞出。
他的脑袋流出汩汩的鲜红。
陆鸢看到指向王老三的信息慢慢消失。
他的情绪也逐渐随着死亡归于安宁。
“走吧。”
“嗯，走吧。”
他轻轻牵着她的手，两人一路走向了村口，再也没有回过头。
两日后，
一帮道士和穿着甲胄的军兵来到了石岙村。
他们叫出了各种狗啊鸟的玩意，也不知道追着什么踪迹，跟着去到了东边。
那是海的方向。
三草堂的妖魔难道逃到海边去了？可他们又无法渡船哇。
没人知道后面发生了什么。
直到十日后，众人发现村内的医馆少了一家甚是麻烦。
这时，又有那么一二人说起了陆大夫。
但，也只是一二人。
石岙村归于了平静。
可这世上，能有一片净土能给他们二人平静吗？
在那里，妖魔不会被歧视，弱者不会被侮辱……
……
林仁安靠在了大树旁。
他将葫芦里的水一饮而尽。
幸好他们手头还是带了些必要的生活物品。
靠着喝河水、嚼野草，他们一路沿着山路，往东走去。
“还好，咱们就算在这野外也能过活。”
陆鸢一把接过葫芦。
她将滤网套在了瓶口，灌水进去。
“可我不想只是过活。我想咱们二人能好好在一个地儿过日子。”
看着林仁安眼中的笑意，陆鸢瞬间明白了他话里的意思。
她红着耳朵，将葫芦甩到他的胸口。
“要是能找到这种地儿，我给你生个娃娃也不是不行。”
“这么勉强？”
“哼，你可是妖魔嘞，爹爹知道了肯定不许……不对，就是他把你接回家的！”
林仁安笑了笑，提起行李，准备继续踏上路途。
“你没骗我？往海边走就能躲过追捕。”
陆鸢的眼里还有那么一丝担忧。
但至少她这幅模样看起来比以往都要轻松许多。
到底是不用工作了就开心了呢，还是和恋人出游就感觉幸福呢？
他看不出。
“问你话呢！”
“我不是说过了嘛，炎国极东的海岸边有一处传送门。”
“就是问你，这门是什么玩意！一直不和咱说。”
看着她气鼓鼓的样子。
林仁安思考着该从何处说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