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哽咽
程安的上级，李海玉，是一个身形圆润、面容和蔼的青年女医生。
她站在那里，双手互握，脸上带着有些僵硬的微笑，耐心安抚道：“刘先生，出了这样的事我们也很遗憾，我会与儿科医生紧密沟通，确保您的孩子得到最好的治疗，尽快康复。”
“这就是你们的解释？”刘文林的声音又提高了三分，更加强势道：“我问你，如果当初我们选择剖宫产，是不是就可以避免羊水三度？”
“而且既然妈妈已经羊水三度了，你们为什么还不给她做手术？还要让她顺产？”
“现在孩子得了肺炎，你们作为医生，难道就没有一点羞愧之心吗？”
……
刘文林的话让在场的每一个人都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但他的情绪宣泄仍未结束。
他继续说道：“原来我本人是非常希望我的妻子去省妇幼分娩的，毕竟那里是专科医院，而且我在那里也有熟人。”
“但是，是我的妻子经过深思熟虑，出于对你们医院的信任和期待，才最终选择了东江医院。”
“可现在呢？”他冷笑一声，声音中充满了讽刺，“现在宝宝是生下来了，可肺部却出现了一大片白影，被诊断为新生儿肺炎。这就是你们对待患者信任的方式吗？”
“那可真是让我长见识了。”
“难道东江医院的产科，就是这个水平吗？”
李海玉的眼中闪过一次无奈，她的脸上再次堆起了歉意的笑容，圆润的酒窝有些亲切，真诚道：“刘先生，我们真的很抱歉……”
“抱歉？”刘文林毫不客气地打断了她的话，“如果道歉能解决问题，那还要医生干什么？”
李海玉的笑容顿时僵在脸上。
一旁的梅姐皱了皱眉头，插嘴道，“刘先生，剖宫产也不是万能的，更不是没有任何风险的。在当时的情况下，顺产确实是更为合适的选择，我们医护在做决策时始终是基于患者的最佳利益。”
“最佳利益？”
刘文林又冷笑了一声，“可是我听我太太说了，当时你们助产士也有提过剖宫产的建议，是医生不同意，坚持让她顺产，才导致了这样的后果。”
“所以你就不要跟我扯什么合适不合适的东西了，那些还不都是你们自己说了算？”
“你们该不会是为了赚钱，故意为难我妻子吧！？”
“……”
梅姐闻言顿时猛翻白眼。
她本就不是好脾气的人，见安抚无果，她也不打算再多费口舌。
反正这事儿跟她也没多大关系。
在她看来，这个刘文林简直无法沟通，比程安那臭小子还让人头疼。
毕竟但凡有点常识的人都知道，剖宫产手术分娩，显然对医院和医护来说，效益都会更高。
所以她们要是图钱，早就直接让他老婆去手术了，还用得着辛辛苦苦地从阴道分娩？吃力不讨好。
简直就是没事找事……
然而气氛正当陷入僵局时，程安的声音突然响起。
“这么说来，刘先生，你认为我们应该一开始就给你妻子做手术吗？”他走上前来，神情淡然。
刘文林抬头瞥了一眼来人，虽然不认识，但对方帅气的长相却让他更加反感。
“那当然。”他冷哼一声。
程安不紧不慢地继续道：“那我问你，如果你太太下次怀二胎还想生育的话，你们会选择什么分娩方式？”
刘文林愣了一下，又道：“这一胎都顺产了，那下一胎当然也要顺产。”
“那下一胎如果又出现了羊水的问题呢？”程安再问。
“那就是你们技术不行，没给我们接生好！”刘文林没好气道。
“技术不行？”程安轻蔑地笑了一声，“你家宝宝在妈妈肚子里没憋住，拉了泡屎，关我们技术什么事？我们还能隔着妈妈的肚子刺激他拉屎不成？”
“再说了，我们辛辛苦苦给你太太接生，结果你家宝宝把大便糊了我们一身。助产士的脸上都沾满了粪水，我们还没找你们赔偿呢，你倒还有理了？”
“……”
程安这番话虽然带着几分戏谑与嘲讽，却也让周围的气氛瞬间一凝。
就比如梅姐。
她的脑袋就瞬间陷入了空白。
她敏锐地察觉到原本还气势汹汹的刘文林，此刻的注意力似乎真的被程安转移到了她的脸上。
当然，还有嘴角……
她老脸一热。
好在她经验丰富，很快调整心态，强笑着打起了圆场：“程医生，哈哈，你开什么玩笑啊！这种事情我们接生时经常遇到，嗯……早就习惯了，没关系的。”
“但我可没习惯。”程安看着刘文林，不轻不淡地补了句，语气认真。
“……”梅姐再受暴击。
“哼，我可不管这么多！”然而面对两人的说辞，刘文林气势虽然一滞，但他很快又回过了神，恶狠狠地盯着程安，摆出了一幅我就是要追究的态度。
程安摆摆手，没再理会他，而是走到床边，轻轻拉开了床帘，看向了躺在床上的吴艳。
吴艳的神情显得有些低迷，整个人仿佛被一层阴霾笼罩着。
“吴艳，你也认同你老公的观点吗？”程安轻声问道。
刘文林见程安打扰妻子休息，心中的不满更多了，正准备上前驱赶。
但他的手臂却被吴艳突然拉住。
吴艳看向程安，眼眶红红的，声音中带着一丝哽咽：“程…程医生，我不是这个意思。”
她的手指轻轻颤抖，仿佛在努力平复内心的波澜，声音既虚弱又无力：“其实，我还是很感谢你的。但是，儿科医生说我的宝宝肺炎情况比较严重，我心里乱得很，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说着，她的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滑落，声音也越发哽咽。
“我理解，不用太担心。”程安声音转柔，安慰道：“新生儿肺炎虽然让人担心，但并不是什么罕见的病症，无论是在省妇幼还是在我们东江医院，医生们都有着非常丰富的治疗经验，你大可放心。”
说着，他瞥了刘文林一眼，又道：“而且任何一家正规的三甲医院，对于这种常见病都有着十分成熟的救治方案，你完全可以信任我们的专业能力。当然，如果你有转院的需求，我们也可以满足。”
“另外作为医生，现在我对你最大的建议还是尽快调养好自己的身体，毕竟身体才是革命的本钱。”
他看着吴艳这副憔悴可怜的模样，又叹了口气，真诚说道：“毕竟，只有你好了，等宝宝健康回来的时候，你才能好好地照顾他。不是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