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实力不够，团队来凑。
庄小宁面色一僵，还想再争。
但程安摆摆手，直接打断了她的话，毫不客气道：“你要是愿意剖腹产，那就签字。要是不愿意，也请签字。而且必须是现在，立刻。”说得多了，他也没什么耐心了。
而且说完，他便转向刘婕，立刻指示道：“师妹，准备剖宫产的手术同意书，记得详细说明手术风险，和不手术的后果，诊断写明高直后位。”
接着，他又看向李海玉，试探道：“师姐，我们再汇报一下领导？”
“正有此意。”李海玉连忙点头。
庄小宁闻言也是面色一喜，她连忙坐直，好似是想要听听何主任又是个什么说法。
李海玉也不避讳，快速拨号。
电话很快接通，对面传来了老何沉稳的声音，“小李啊，什么事？”
“领导，是这样的……”李海玉长话短说，迅速将程安的检查结果如实转述。
然而话音刚落，电话那头就又传来了老何风风火火的低喝。
“那你们还等什么？”
“快安排手术啊！”
“立刻！”
……
庄小宁的面色瞬间灰暗下来。
她眼中的倔强如同被强风吹过的沙堡，瞬间崩塌消散。
“你本身就是疤痕子宫，试产也只是尝试性的。”程安注视着满脸沮丧的庄小宁，知道此时终于无需再多劝，她定会同意。
因此，他话语中的强势也散了不少，反而是多了几分柔和。
李海玉也连忙安慰道：“虽然这是你的第二次剖宫产，风险会比第一次手术稍大一些，但在我们医院，这些都不是什么大问题。我们会尽全力做好手术，你放心就是了。”
“我知道。”
庄小宁苦涩地点了点头。
“我只是不甘心。上一胎我差点就顺产了，宫口都开了八指，可惜最后因为胎心不好，被紧急拉去剖了。”
“这一胎我本来想着无论如何也要顺产，因为我还想生三胎，到时候风险会小一些。可是……”
“三胎？”程安有些惊讶。
“对。”庄小宁点了点头，“因为上一胎也是女孩儿。”
“也”这个字一出，程安立刻就会意地闭上了嘴，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
庄小宁又问道：“我什么时候做手术？现在吗？”
“对，越快越好。家属在吗？你最后一次吃东西喝水是什么时候？”李海玉接过了话茬，她在安排手术方面显然更加熟练。
庄小宁回答道：“我老公在十九楼内分泌科，我打个电话他就可以过来。我早餐还没吃，最后一次是凌晨一两点吃的宵夜。”
“行，那你叫你老公过来吧，我们马上预约手术。至于什么时候能接到手术室，那就要看手术室的安排了，我们定不了。不过你放心，如果宝宝胎心出现变化，我们随时可以做手术。”
“好的，不过……”庄小宁又问道，“那谁给我做手术？何主任有空吗？”
李海玉摇头：“何主任在门诊，是我给你做。除非你拖到下午再手术，但那样你的宝宝就危险了。”
“好的，我都听你们的，那就拜托李医生你了。”庄小宁此时也没了心气儿，顺从地点点头。
“不客气。”李海玉微笑回应。
随着庄小宁的应允，两位研究生师妹立即开始分头行动。
签字、开医嘱、约手术。
一切都在有条不紊中进行。
命运的齿轮再次微微转动。
走向了未知的方向……
程安有时会想，如果没有那段梦中的启示，庄小宁的今天又会是怎样一番景象。
或许李海玉仍会请来其他教授进行查体，及时发现险情。
又或许庄小宁会继续尝试顺产，却因产程停滞而最终转为剖宫产。
更或许，会遭遇更糟糕的结果。
但生活从不提如果。
医院更是如此……
程安以一种果决的姿态，正如他之前徒手转胎头那样，将庄小宁孩子的出生引导向了正确的方向，这也是她腹中孩子只能前进的方向……
走出分娩室，李海玉还是有些犯嘀咕，她看了眼程安淡然的表情，悄悄把他拉到一旁，小声说道：“师弟，你确定是高直后位？”
“当然。”程安有些意外地看着李海玉，不知她这是又要闹哪出。
李海玉讪讪一笑，解释道：“我这不是不放心嘛。万一她不是高直后位，等一会儿在等手术的过程中，她宫口开全了，胎头下来了，甚至还成功顺产了，那咱们俩不就尴尬了？”
“你放心，他生不了，也不会尴尬。”程安摇摇头，语气笃定。
“好吧，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李海玉松了口气。
虽然她相信程安，但这种信任并非是无限度的。
只能说事实上，她本来也不想让庄小宁顺产，因为风险太大，既然程安找到了一个合适的理由，那她自然欢喜，两人一拍即合。
至于这个理由是对是错……说实话，她也不知道，也许这个答案只有在她剖出来孩子那一刻，才能见分晓。
“对了，她什么时候能接手术？”程安也问出了自己关心的问题。
“不好说。”李海玉摇摇头，“不过我会催手术室的，毕竟是自己医院的护士，禁食水时间够，又这么高危，手术室应该会给个面子。”
“怎么，你想上这台手术？”意识到什么李海玉，调侃地看着程安。
“当然。”程安挑了挑眉，毫不掩饰自己的野心。
“那也不是不行。”李海玉微微沉吟，“如果等下产房不忙，我可以让研三的朱琳留在这里守家，我再跟老总打个招呼，让她帮忙一起照看一下。”
所谓老总，就是住院总医生，类似NICU的刘一琳那种，专门负责急诊、会诊。
当然，他们也有个戏谑的称呼——“冤大总”。
因为老总就像一块万能的砖，哪里需要他们，他们就要往哪里填。
一周六天，全天候待命，工作强度极大，唯有周四才能稍作休整。
这个职位并不受欢迎，但是只有当过老总，才能升任主治医师。因此，虽然辛苦，但大家都是这么咬紧牙关熬过来的。
“不过话说回来，”李海玉又有些不放心，“师弟，你之前上过剖宫产手术吗？如果没上过，我可不太敢带你。”
如果说何春梅是随便搭个草台班子，她就能游刃有余地完成一台剖宫产的高高手。
那么李海玉就是要组建一个高精尖的国家队，确保每个环节都万无一失，才敢下刀的发展中选手。
人贵有自知之明，医生更是如此。
李海玉作为妇科方向毕业的博士生，兜兜转转，经过在产科一年的轮转，以及产房近一年的历练，至今还没有出过什么大的岔子，这全得益于她的谨慎作风。
正所谓实力不够，团队来凑。
也不算是什么坏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