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朕同意你打入淮西内部
李祺闻言，不满之气稍减。
宋慎既然能说这样的话，就是说明已经服软了。
不管是强硬态度还是婉拒，李祺都会回府上给老父亲添油加醋说上一番。
送走李祺后，宋慎继续投入工作之中。
至于李善长那边反应如何，宋慎不管，他日夜与高逊志讨论律法如何编排，一晃几日便过去了。
“宋大人，陛下又派小人来邀大人入宫了。”
周寅那高八度的尖子音，宋慎都快听习惯了。
周寅也主动和宋慎熟络，自从南郊祭天后，周寅也发现了自家皇帝十分器重这个年轻人。
尤其是直接封任刑部侍郎的时候，周寅除了震惊以外，也有羡慕嫉妒。
他也才是一个从六品的奉御太监，宋慎年不过十八，就受如此殊荣，用浩荡皇恩形容也不为过。
“周公公。”
“请吧，宋大人。”
等宋慎到殿堂，朱元璋正在批阅奏章。
周寅说，陛下从卯时开始，已经在这坐了三个时辰了，日日如此。
不管后世怎样诟病朱元璋，朱元璋这勤政方面确实挑不出毛病，在这方面绝对是皇帝中的T0级别。
“来了，子畏。”
朱元璋放下奏折，赐宋慎上座。
“陛下，你唤微臣来，是为了……”
“《大明律》的编纂工作进行的怎么样了？”
“编纂工作还算顺利，原始文本大概六日后能出。”
“好，原始文本一出，朕便去检查作业了。”
一本律法，先有原始文本打底，再添加做初级文本，再进行一次刊印，二次刊印，三次刊印，每一步都要核查严审。
“对了，李祺去找过你？”
朱元璋不动声色说道。
好嘛，宋慎就知道老朱还有事。
“李祺确实前两日找过我，希望我参加李相国的寿宴会。”
“嗯，朕大概也能猜到，那你去不去？”
“微臣决定去参加，说实话，陛下，李相国势力太大，微臣不得已委蛇周旋……”
“无事，莫要解释了，日后李善长让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不过做什么，时刻要记得告诉朕。”
这？
朱元璋看了一眼宋慎，笑道。
“莫非你以为朕愿意你和李善长交恶？让你身处危险之中，朕知道李善长笼络人心之法，朕是在逼他请你加入他的阵营。”
“啊？”
宋慎懵了。
他还以为朱元璋提拔自己，是为了多出一道抗衡李善长的力量，替浙东集团减压。
“好好想想，朕就算提拔你，你是孤身一人，提拔再高没有内应，又有什么意义呢？况且你的职位能高过李善长吗？”
“李百室除了朝廷有人，在外将军顿节驻兵者大大小小也有数十将，淮西勋贵集而显贵，你一人莫非还能斗过整个淮西集团了？”
“淮西老臣既然能覆灭鞑子，既然能平定陈友琼，张士诚，明玉珍等军阀，朕何尝不再想他们会不会倒戈来反叛我呢？”
“所以子畏，你要协助朕打入淮西集团内部，最好多立些功劳，朕将你提拔的越来越高，你的本事朕知道，争取取得李善长的信任，让胡惟庸信任你，让所有集团老臣信任你！”
朱元璋的笑声，让宋慎感到惊惧，又感到陌生。
这次，宋慎才算真正感受到了伴君如伴虎的感觉。
回忆其爷爷宋濂曾说：
“陛下崛起于布衣，纬武经文皆天下才，实帝王，豪杰，然，盖雄猜好杀，本其天性。
没有朱元璋，就没有明朝建立，也就没有明初四大案。
“此乃死局也，我宋子畏要在人骨堆中寻求生路……对，还有太子……还有希望……我一定要活下来！”
宋慎想哭，但是他哭不出来，甚至眼角挤不出来一滴泪。
朱元璋希望他打进淮西集团内部，充当一颗重要的眼线。
他终归在算计之中，他只是朱元璋手里的一枚小卒，李善长逼他，朱元璋也在逼他，在夹缝中生存的他一定要自己拼出一条路来。
宋慎何人也，穿越人士。
他清楚了李善长晚年凄惨的结局以后，便发誓不会再加入淮西集团，结果事与愿违，还是要加入。
说实话，十二年弹指一挥间，眨眼便过。
凭他的本领，他自认为没有阻止“胡惟庸案”的通天能力，但是至少可以让他和宋府的人自保。
北元驱除长城之外后，天下便算是完成一统了，天下清明之后，淮西勋贵就会成为朱元璋的肉中钉，眼中刺。
就算没有“胡惟庸案”，也会有“张惟庸案”，“赵惟庸案”一类的政治变故。
历史齿轮在后面推动，有些东西是无法避免的。
甚至宋慎不敢太过干预原历史，以免触发蝴蝶效应，很可能会让事件提前发生。
奈何，上天却跟自己开了一个玩笑。
他不愿意触碰淮西集团这个火药桶，朱元璋却在后面推着他去碰火药桶，而且还命令宋慎，数明白火药桶里有多少火药。
宋慎在某一时刻也想过“这活老子不干”的话，但是大明已经建国，朱元璋的执政时间还有三十年之久，他宋慎若是再被这条最硬的大腿抛弃，那才是真的完了。
“子畏可懂朕意思了？”
“微臣遵旨！”
宋慎回府后，原本不善饮酒的他，猛猛喝了两蛊酒，不省人事的睡着了。
“爹，子畏这是怎么了？”
宋瓒略有担心。
“子畏可能只是累了，不过老夫相信他会好起来的。”
宋濂太了解自己的大长孙了。
这一觉，宋慎直接睡到晌午，下午才慢腾腾地去刑部。
宋慎调整好状态后，继续投入到大量的工作之中。
两日后，李府又来人。
不过这一次不是李祺，而是李善长的弟弟李存义来府。
“宋大人，李相国知道大人虽身居高位，但是朝廷并未赐府邸，因而特地派遣小弟来告诉宋大人一个好消息。”
比起略有脾气的李祺，李存义就对宋慎相当毕恭毕敬了。
“相国不会是要送给宋某一套府邸吧？”
“正是，在城南，很是幽静。”
“攀上李相国这根橄榄枝又有何不可？那新府，宋某便收下了！”
宋慎笑的很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