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宋濂，你在家就教他这些？
宋濂脸都僵住了。
好大孙啊！好大孙！
你年纪小，很多事都把握不住，你不是爷爷，你不知道他朱元璋是什么人，爷爷知道啊！
若是夸下海口，却事无所成，后果不堪设想。
宋濂额头已经开始冒汗了。
他已经做好准备等等出来求朱元璋，保住自己这好大孙。
“子畏，陛下面前不可胡言乱语。”
刘伯温出声劝道。
虽然宋濂并不参与朝堂之争，他刘伯温也不喜欢党争之事，但他毕竟和宋濂同出浙东，两人私交又很好，又是同时进入朱元璋阵营的。
宋慎也算是刘伯温看着长大的。
宋濂如今就这么一个长孙，若是折在这个时候，对一整个宋家来说都是莫大的打击。
“无妨，就让他说说。”
朱元璋却笑着摆了摆手。
或许也就这样的帝皇能做到如此完美的愤怒和微笑切换。
“就算说得不好，咱也不治他的罪。”
朱元璋摆了摆手。
“年轻人就是要大胆一点，敢想敢说！”
朱元璋这话传到众人耳中，众人努了努嘴，不敢多说。
也就是宋慎是宋濂长孙，太子伴读。
你要是换个人来，看你朱元璋治不治他？
可就算是太子伴读，估计宋慎也做不久了，毕竟一切升格，以朱元璋对朱标的重视，就算是太子伴读，怕不是也需要年轻名士才能担任。
“谢过陛下，陛下圣明，我大明有陛下如此仁慈宽厚的明君，又何愁没有文人才子入朝为官呢？”
宋慎顺手又是一个马屁拍上去。
朱元璋龙颜大悦。
什么奸臣，什么妄语？
宋小子明明就是最懂我老朱的好吧！
“你这小兔崽子说话倒是好听，但只靠这种话可不能解决问题，坐下吧。”
“陛下，臣的对策，倒不是全凭陛下龙威。此计有三，不知当讲不当讲。”
“哦？别废话，出来讲。”
朱元璋好奇地站起来，让宋慎出列讲讲。
刘伯温叹了口气，摇了摇头。
其他人也很是无语，这小子没把握住机会啊。
宋濂的特殊性导致并没有谁想去借这种机会折腾宋慎，毕竟得罪一个与世无争的名儒并不是一个好选择。
“恕臣愚钝，臣想问一个问题，读书人最在乎什么？”
宋慎问道。
这话出来，众人面色更是古怪。
这大明朝还有比你老宋家更读书人的读书人吗？
“横渠先生有云，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
宋慎缓声说道。
“读书人，是为名，也为民。”
“可臣斗胆问陛下，陛下是民么？”
宋慎的话让在场的人脸色又是一变。
这话要是认真来讲，可是大不敬，哪里有人会这么直接地问皇帝这种问题？
宋濂已经背如瀑布了。
好大孙，爷爷真不知道你这么有种啊。
但出人意料的是，朱元璋却点了点头，他目光深邃，似乎在猜测宋慎想要说的东西。
“是民，咱当年可不就是农民么，也不对，咱当年应该算乞儿，拿着一个碗到处乞讨。”
和历代皇帝不同。
朱元璋是真正从一个普通农民一路成长为顶级帝皇，哪怕是在座的开国功勋，也不乏和老朱一起闯出来的兄弟是农民出身。
“陛下之壮举，千古未闻，陛下之豪勇，无人可比。”
“开局一个碗，建起大明朝。”
“陛下当为万世第一民，千古第一帝！”
宋慎朗声说道。
好家伙，马屁又拍上了。
“万世第一民，千古第一帝？”
这话出来，哪怕是厚脸皮的老朱，此时也有些脸红了。
“慢点，你让咱缓缓。”
朱元璋摆了摆手，这小子这嘴巴。
哎呀！
太甜了也烦人啊！
殿中众人：奸臣！大大的奸臣！
一时间，众人的眼神又往宋濂身上飘。
老宋头，这就是你的好大孙？
你在家里都教的是这种东西？
“陛下的问题很多，其中最大的问题就是过分谦虚。”
宋慎这下不敢大喘气，继续说道。
“臣在家中常常听闻祖父和父亲教诲，又时常侍奉在太子身旁，更近距离地了解陛下的丰功伟绩。”
“陛下之功，陛下之所为，难道不就是我儒家至典么？”
“驱除鞑虏，恢复中华，让我汉家儿郎那生灵涂炭的汉家天地再度拥有属于我们汉人的大明！这又怎能不是为天地立心？”
“勤于政务，宽厚待民，让我大明万民休养生息，重建地方秩序，一切稳中向好！这又怎么能不是为生民立命？”
“征召浙东四先生，臣斗胆猜测陛下必将再修《元史》，如今又重视读书人。这又何尝不是为往圣继绝学？”
“建立大明，一心为民，自三皇五帝以来，这天底下，还能有比陛下更懂百姓，更懂人民的帝王么？这又何尝不是为万世开太平？”
“上述之言，皆出自臣肺腑。”
“臣自幼苦读圣贤书，一心向儒，可当陛下站在我面前的时候，哪怕是抛开陛下的身份不谈，陛下的所作所为，不就是我心目中的圣人么？”
“陛下，是帝王，是生民，是圣人，是我大汉百姓的唯一希望。”
“那他夏伯启不愿受征召为官，难道他还配称作读书人么？”
宋慎的话让在场的所有人都暗中咋舌，目瞪口呆。
谁都没想到能从这小子嘴里听到这样的话。
虽然不能排除拍马屁的嫌疑，但是怎么感觉他说的好像特别有道理？
“真正的读书人，要以天下为己任，处庙堂之高则忧于民，处江湖之远则忧于君。”
“为民仕，为君仕，为我大明仕，是每个大明读书人与生俱来的责任！”
“故此为计一，还请陛下昭告天下，重新定义我辈，大明读书人！”
宋慎叩首，诚心可鉴。
原本还在想着宋慎是不是变坏了的太子朱标，此时也是目光炯炯地看着自己的小伙伴。
说得真好啊！子畏！
但朱元璋并不喜形于色。
宋慎越是拍马屁，他的脸色反而越是沉着冷静。
“那计二三呢？”
“计二，这夏伯启不愿为我大明出仕，想来是心念旧元，臣听闻旧元文武贵族曾痴迷那十六天魔舞，想来夏先生定是怀念痴迷于此。”
宋慎笑容阳光。
“不如就帮夏先生去尽衣物，请入教坊司中，令前元罪女为其献上最喜爱的十六天魔舞，再请学子参观，多好啊。”
“计三，则是礼送嘉奖辞官归乡之人。”
“臣听闻宁海叶良仲先生曾为陛下效力，后辞官归乡隐居，陛下何不以开国共庆之事，请良仲先生入京一叙，再稍加赠礼，礼送良仲先生归乡隐居，并另立一隐士名录，惟有为我大明做出大贡献者可登上隐士名录。”
“此三计出，夏伯启之事可解。”
宋慎笑容灿烂。
但此时他的笑容，在其他人看来却很是阴森。
众人再度看向了宋濂。
宋老头，你在家里就教他这些？！
三招齐出，这夏伯启全家都要因此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老朱连刀都不用提，天下读书人就能把夏伯启喷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