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千年的等待
“谁在那边？”西红柿弓起身体，警惕地握紧了手中的树枝。
“还不把你们怀里那堆垃圾丢了，在这里死了可真不一定能复活！”他又回头对着玩家们低声吼道。
阴影中没有人回答，只有越来越近的脚步声伴随着一个身影从暗处走了出来。
“我靠！还真冒了个人出来啊！”壳子大惊，难以置信地看着面前的人影。
那是一个身着玩家同款单兵装甲的生物，它满是触须的脸上掺杂着肉眼可见的惊喜和痛苦，身体摇摇晃晃，看起来随时都会倒下。
“果然！原来如此！理应如此！”它脸上的触须狂乱的扭动着，口中发出含糊不清的沙哑声响。
但它说的是汉语！
尽管发音有些生硬，语句也断断续续，但那确确实实说的是汉语。
西红柿的内心愈发不安，他望向那张充斥着深沉情绪的扭曲面孔，试图从中找出一丝线索。
“你是谁？你说的话是什么意思？”西红柿尽量保持着平静，排除逗比一样的鸟人三人组，眼前这长了个章鱼头的奇怪生物，就是他在这场‘游戏’中所遇见的第一个外星生命了。
触须脸生物的眼神中闪过浓重的疲惫，虽然它仍然尽力维持着表面的镇定，可话语中却显露出一股绝望的意味。
“我是这艘船的舰长，我已经在……我……我一直在这等待你们的到来，终于等到了……终于！”
玩家之间迅速交换了一个眼神，默契地将这只外星生命包围在中间。
“我们的到来？”
“你为什么要等待我们的到来？是有人胁迫你吗？”蝴蝶接口问道。
“不，没有人，这是宿命，命运让我们必定相见，让我们必定重逢。”
那个生物的眼睛紧紧盯着西红柿，眼中闪烁着一种奇特的光芒，它先是朝着蝴蝶的方向微微弯腰，又举起僵硬的手臂对着西红柿敬了个不伦不类的礼。
“这种礼仪是您教我的，我一直熟记于心……”
“我教给你的？可我从来没见过你。”
“您不记得了，是的，是的，您不应该记得。”
“但您会明白的……无论如何选择，结果都不会有任何的改变。”
“现在正在走向过去，过去才是真正的未来。”
“为了避免毁灭的结局而奔向看似美好的希望，也不过是在恐惧的沙漠中望梅止渴。”
触须脸生物扫视了一眼满是划痕的墙壁，眼神中含着浓郁的悲伤，仿佛在忍受着巨大的痛苦回忆着什么东西。
“已经过去四千年了啊……”它苦涩地说道，“这艘船已经没有希望了，我们也已经没有希望了。”
西红柿的眉头紧皱，这外星生命的话让他感受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诡谲气氛。
从进入这场游戏开始，玩家们已经遇到了太多的古怪情况，现在这种异常甚至蔓延到了他们身上。
这个自称舰长的外星生物，究竟在这艘神秘的飞船上等待了多久？
最重要的是，它认识他们！
要知道玩家们才登陆游戏几个小时而已，大部分时间都在路上跋涉，怎么可能有时间认识一个长相奇怪的生物。
“倘若还能重逢。”
“就请不要再帮助我们了……”这只外星生命走上前，将同样尽是触须的手伸向总控制台上的按钮，“阻止离别的最好方式就是从未相见。”
“等等！”
西红柿暗自咒骂一声，飞身扑了过去。
这些人怎么都喜欢趁他不注意突然按东西！
但显然这位自来熟的外星人确实很了解他，一侧身就灵巧地躲过了他的袭击，在西红柿发起第二次攻击之前就决然地按下了按键。
随着它的动作，屏幕上的选项消失，舱室内不再喷出白色气体，玩家们脚下的地板开始颤抖，整个舰体开始微微震动。
玩家们被突然的震荡摇的七倒八歪，他们彼此搀扶着，努力保持平衡。
“该死！快走！”西红柿也没时间关心它到底干了什么了，他感觉到周边的环境正在迅速升温，过载的输电网络发出滋滋的异响。
他环顾四周，心中不禁一沉。
进入的舱门已经被崩落的船体结构再次堵住，形成了一道无法逾越的障碍，他的目光只得顺着舱壁向上移动，看到顶部的裂缝已经变得更加宽大，像是一只巨兽张开的嘴，随时准备吞噬所有人。
“顶部的裂缝在扩大，注意头顶！”他大声警告。
那只满是触须的外星生物背对着玩家在总控制台边纹丝不动，面对头顶随时可能崩溃的危险结构视若无物，手上不停地调试着什么。
终于，在一系列复杂的操作过后，它重重按下了最后一个按键，回身平静地看着玩家们，脸上的触须微微摆动。
“各位重建者，准备离开吧。”它的声音在空气中飘荡，带着一种超乎正常人理解的解脱和坦然。
玩家们脚下忽然涌起一片蓝色的光幕，形成了一个坚实的护盾，将头顶的坠落物挡住，保护他们不受伤害。
什么？
西红柿猛地抬起头，他的眼中充满了惊讶和困惑。
它是怎么知道他们是‘重建者’的？
它在操纵这条护卫舰保护他们！
这是不是代表，它可能掌握着他们进入游戏的某种关键信息。
就在这时，一声震耳欲聋的爆炸声响起，船体摇晃得更加剧烈，金属的扭曲断裂声回荡在耳边，裂缝在墙壁上迅速蔓延，形成了一幅蛛网状的图案。
“你到底是什么人！你到底知道些什么？告诉我！”
西红柿用尽全力大喊。
“这真是一场漫长的旅程啊。”
它没有理会西红柿，只是自顾自地一声悠长的叹息，就像是迷失了方向的重病游子，带着孤独和悲伤在异国他乡朝着熟悉的温暖做最后告别。
“过去的我竟然无数次经历了这样的折磨吗？”
“未来的我又还要忍受多少次轮回呢？”
“已有之事必再有，作过之事必再作。”
“为了主脑……为了军团……”
随着指挥室顶部结构的崩塌，它的身影和声音一同被淹没在轰鸣声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