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合狐惑阴阳毒 一人多病不含糊
2021年3月19日 星期五 晴
近日来师父对百合病、痰饮病又有许多心得，治疗了多例错综复杂的多系统疾病，在临床实践中的检验进一步印证了一位有情怀的大师揭示经典、善用经方的境界。然而《金匮要略》原文中祖师仲景是将百合、狐惑、阴阳毒三个病放在一起论述，光听病名都直觉得晦涩诡异，不要说古代注家，就是近现代医家也论述甚少。今天深圳一位患者引起了师父和弟子们的注意。看看师父又将带领我们揭开经典著作中哪些神秘的面纱。
患者马女士，47岁，因“气短，颞胀七八年”来诊。主述：头蒙头晕，上楼气短明显。现健忘，颈项不适，连肩酸胀刺痛，多梦，梦中惊醒，口干，严重时黏合难分，饮水不解渴，口腔溃疡多发，腰胯酸胀连及腿部，夜甚，皮肤瘙痒，下肢尤甚，留有瘢痕，近一年瘙痒连头（不得已剃成光头）、耳、阴部，溃破流水渗出后痒减，有结黄痂。
下肢水肿时起时伏，持续三四天或五六天自行消退，眼干涩胀，莫名胃脘不适，呃逆反酸，汗多、恶风寒较前稍有好转，经期推迟或提前，这几年自觉眼前或床下有虫、鼠、蟒蛇等动物，颜色有时黑，有时白，有时红。午休过后疲惫更甚，不如不睡。二便可，纳眠一般，偶心烦。
查体：面黄，舌淡红苔薄，脉弱。
辨病：百合、狐惑、阴阳毒。
辨证：阴虚痰饮风毒。
治法：滋阴养心，辛开苦降，化痰解毒。
处方：百合地黄汤、甘草泻心汤、赤小豆当归散、升麻鳖甲汤加味。
用药：
百合60克 生地黄60克 炙甘草10克 姜半夏10克
黄连10克 黄芩10克 干姜10克 人参10克
大枣30克 赤小豆30克 当归20克 升麻20克
醋鳖甲20克 花椒5克
5剂，日1剂，水煎服，两次分服。
《金匮要略·百合狐惑阴阳毒病脉证治第三》开宗明义：“百合病者，百脉一宗，悉致其病也。意欲食复不能食，常默默，欲卧不能卧，欲行不能行，饮食或有美时，或有不用闻食臭时，如寒无寒，如热无热，口苦，小便赤，诸药不能治，得药则剧吐利，如有神灵者，身形如和，其脉微数。”给出的主方条文就是：“百合病不经吐下发汗，病形如初者，百合地黄汤主之。”“狐惑之为病，状如伤寒，默默欲眠，目不得闭，卧起不安。蚀于喉为惑，蚀于阴为狐。不欲饮食，恶闻食臭，其面目乍赤、乍黑、乍白。蚀于上部则声喝，甘草泻心汤主之。病者脉数，无热，微烦，默默但欲卧，汗出。赤小豆当归散主之。”“阳毒之为病，面赤斑斑如锦纹，咽喉痛，唾脓血……升麻鳖甲汤主之。阴毒之为病，面目青，身痛如被杖，咽喉痛……升麻鳖甲汤去雄黄、蜀椒主之。”
为什么张仲景把这三个病放一起呢？可见百合、狐惑、阴阳毒这三个病密切相关。师父率先揭示出百合病就是多系统疾病，当津液凝聚成痰饮的时候，就有阴虚的存在，津液缺乏严重时的表现就是百合病。当然这只是百合病的一个方面。患者口干严重时黏合难分，可见津液分布失常。狐惑病是什么呢？狐惑飘忽不定，捉摸不定，很是狐惑，如果说百合病是津液分布不均的话，狐惑就是风邪侵入，因风邪善变，扇风点火，风起云涌致使津液分布更加不均匀，这是百合病的病根。患者可见全身上下多处不适，时起时伏。阴阳毒，当诸多问题积累到一定程度时慢慢演变成毒，患者皮肤溃烂，算是成毒的表现。
（张 晓）
王三虎教授点评：
多年来，我们小看了百合病，简单地认为属于心肺阴虚的“神经症”。我在肿瘤临床首先发现，滑石代赭汤是胃癌晚期燥湿相混的代表方剂，其次发现百合滑石散是癌症发热的代表方剂，再次发现百合病就是癌症、糖尿病、高血压等慢性全身疾病的基础病。所以，从某种意义上说，百合病就是多系统疾病的一级病名，而癌症、糖尿病、高血压则是二级病名。
张仲景对百合病的描述抓住特征，如“饮食或有美时，或有不用闻食臭时”，已经对我在临床出奇制胜多有帮助，甚至可以说是“但见一证便是，不必悉具”。由此也可看出张仲景的原文多是临证实录，而不是想当然的推论。正因为如此，百合病的临床表现还有待我们观察总结。而狐惑病，以往我们只知道是口、眼、生殖器三联征，现在看来，病变范围要宽泛得多，而病机则是风邪入里、扰乱了多个组织器官的正常功能，症状的飘忽不定，犹如狐狸的出没无常，所以叫狐惑病。
而这三个病放在一起讲，实际上就像肿瘤是全身病变的局部反映一样，是说都是全身性的多系统疾病，而且由轻至重，相互关联，由初期到晚期，逐步加重。如果说百合病的病机是“燥湿相混”的话，狐惑病的病机就是“寒热错杂”，进一步发展，不管是向哪个方向发展，都胶结成毒了，或阴毒，或阳毒，总之名曰阴阳毒。不用升麻这味“解百毒”（《神农本草经》）的特效药不行了，甚至还要用雄黄：“杀精物、恶鬼、邪气、百虫毒肿。”也只有这时用这种以毒解毒的药才能“胜五兵”（均为《神农本草经》语）。
百合、狐惑、阴阳毒也可以同时见于一人一时，百合地黄汤、甘草泻心汤、赤小豆当归散、升麻鳖甲汤也可以合方并用。今天这篇日记从临床实例的真实记录中就在这方面做了一些工作。《荀子·劝学》曰“不积跬步，无以至千里。不积小流，无以成江海”，让我们以张景岳“壁影萤光，能资志士，竹头木屑，曾利兵家”这句话共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