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化形
“老蜈蚣被雷劈死了？”
距离山巅最近的密林中，白发老猿藏身阴暗处，将山巅的情形尽收眼底。
山巅，吴一的残躯屹立在那儿，气息全无，与顽石一般的死物无异。
然而，白发老猿心中的危机感却比之前更盛。
“不对，他是在故意示弱……”
老猿眼中神光闪烁，而后沉寂，收敛气息，将身形完全融入树干的阴影之中。
将雷力尽数消化，吴一胸口那枚内枚雏形终于成形，化作一枚黑、金、银三色交织的虚丹。
三色！
黑色代表吴一妖的本质。
金色代表吴一所修的圣佛法。
银色代表吴一刚刚吸纳的天雷之力。
“内丹，成了！”
“现在内丹初成，还只是虚幻的虚丹。”
“等到凝实，再九转，早晚有一天，能将其炼成货真价实的金丹。”
“不过这个过程需要耗费的资粮……”
吴一心中一喜，虚丹急转，念头和妖力从其中涌出，没入残破的妖躯之中。
噼里啪啦——
原本已经没有动静的妖躯中，隐隐有电光涌动。
吴一的气息，再次出现在天地之间。
这时……
嗖！嗖！
两只漆黑的山蝎子在陡峭的悬崖上如履平地，赶在黑蟒和白衣老媪之前，赶到了山巅。
“……”
两山蝎子本来是来捡便宜的，谁曾想到了目的地才发现，吴一还没有死透。
“干？”
“还是不干？”
夫妻俩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凝重。
人的名，树的影！
虽然没有真正对上过，但这两年，吴一身上散发出来的威压，却一直是笼罩在他们心头的阴影。
也就在此时，吴一的妖力贯通全身。
全新的，汹涌澎湃的妖力，修补着妖躯的损伤。
轰——
强大的妖力透体而出，化作汹涌的妖焰，在妖躯上升腾。
骇人的威压再次从吴一的身上涌出，比之前还要凶唳、暴虐、强大，向着天上地下、四面八方蔓延。
“好强大的感觉。”
“果然，内丹和内丹是不一样的。”
“先前那枚红丸，算起来，还是比现在这丸虚丹更胜一筹的实丹，但论威力，却不及现在这枚虚丹的十分之一。”
“就像是前世民办野鸡大专的学生和清华北大的学生一样，虽然都是大学生，但根本没有可比性……”
强大的妖力将身体撑得鼓鼓胀胀，吴一心中豪情万丈，有种不吐不快的冲动。
几近本能地张嘴，啸天！
“吼——”
低沉的狂吼如同雷鸣一般在天地间炸响，连绵不断。
近在咫尺的两只山蝎子首当其冲，直接蝎腿一软，趴在了地上。
“老蜈蚣他，更凶了……”
不远处，白发老猿身体颤抖。
“该死！”
山腰处，正在急速上山的黑蟒脑袋一偏，绞断数棵百年老树调了个头，然后以比来时更快的速度直奔老巢。
“砰——”
急速上山的小白兔四肢一软，直接栽倒在地，将背上的白衣老媪甩了出去。
白衣老媪摔得七荤八素，直接现出原形，竟是一条瘦得皮包骨头，身上毛几乎快掉光了的老狸子。
老狸子眼中满是惊骇，也不管那站都站不起来的小白兔，站稳脚跟，就往山下冲。
“山神息怒！”
“山神息怒！”
……
义庄前，老乌夫妇把头埋在地上，瑟瑟发抖。
吼声浩荡，北面那隔了好几座山的金风寨也清晰可闻。
那只原本因为吴一气息消失而不再冲撞鸡笼，但却依旧躁动不安的大公鸡身体一僵，眼中闪过畏惧之色，退回鸡笼深处不再闹腾。
“这……”
“大凶出世！也不知对我金风寨和周边的寨子来说，是福是祸。”
仡虎忧心忡忡。
因为地处苗疆和湘西边缘的缘故，老熊岭这边的几个苗寨在苗疆药仙教和上清茅山之间左右逢源，两边都信，但却一直不彻底倒向其中一方。
这在平时，倒也没啥，药仙教和上清茅山也乐于见到彼此的地盘之间有这么一处缓冲地。
现在，寨子附近有大凶出世。
老熊岭这一片的局势，怕是会被打破。
“痛快！”
吴一煽动背上的翅膀，从地上漂浮起来，低头，看向不远处的山蝎子夫妇。
飞行，是吴一一直以来的梦望。
原本他的三对翅膀只是一个摆设，并不能支持他腾空。
现在，在强大妖力的灌注下，才真正发挥出它们应有的能力——御空！
“蜈老大，我们没有恶意！”
“我们只是见有天雷落在了这上面，所以上来看看。”
“我们这就走……”
两只山蝎子都是修出了阴神的小妖，虽然无法口吐人言，却能够通过阴神用意念和他人交流。
见吴一目光不善，两山蝎子强撑身体，一边解释一边后退。
“既然没有恶意，那你们害怕什么？”
吴一开口，口吐人言。
之前，他虽然也算是大妖，但却并未练化横骨，所以通灵，却无法口吐人言。
刚刚，妖力贯通全身，那一直未被炼化的横骨直接被冲断。
不仅如此……
吴一说着，庞大的身形在半空中开始缩小，变化。
那呈现出黑铁光泽的外壳融化，化作人的皮肤。
手脚四肢取代了密密麻麻的蜈蚣足。
骇人的脑袋，也化为人头……
转眼之间，原本凶恶的六翅蜈蚣消失不见，只有一个唇红齿白，面容清秀，白发披散，看起来约莫十五六岁的少年郎出现在半空中。
化形！
以圣佛法重入大妖境的吴一，已经有了化形之能。
而且，化出的还不是带着本体特征的残缺人形，而是没有任何破绽的完整人形。
此方天地更眷顾人，所以人形，又被称作“先天道体”。
化作人形，能与“道”更合，更加适合修行。
当然，化形并不是说要抛弃妖形，只是让妖在妖形之外，再多一人形。
两形各有千秋，可以随心意、需求转换。
“不错！蜈蚣身虽然更凶，但平时，却是人身更加方便。”
吴一挥手，有妖力化作一袭黑袍，落在身上。
“走！”
这时，两山蝎子已经退到了悬崖边上。
见吴一化作人形，两妖心中再也升不起半点抵抗之意，只想跳崖远离。
“我让你们走了吗？”
吴一伸手，一只黑色的大手凭空出现，向着两只山蝎子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