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不得离开
古田县，半空中。
“他走了？”辛十四娘虽然神情并无波动，但心里还是有些不安。
原本有二郎神坐镇，郡君心存畏惧，行事会忌惮三分。自然而然，辛十四娘的心也稳定些。但如今杨戬离开，这里不就又再次回到郡君的掌控之下？
“你小点声呀！”哮天犬又凑近些，压低了声音说，“主人只是离开两天，去寻找破解瘴气的办法。”
“可这里···”辛十四娘话说到一半咽了回去，眼下形势复杂，她没有把握能控制住局面。
“我不是还在吗？”哮天犬挺直胸膛，气势汹汹的说，“有我在，看她敢怎么样！”
辛十四娘面色存疑，虽然哮天犬的本事也是自己比不上的，但现在靠他撑门面，抵挡郡君的威压，恐怕还差了点意思。
“你小看我吗？”哮天犬争着面子。虽然嘴上说没问题，但哮天犬知道，自己绝对打不赢郡君。
“既然如此，”紧紧握住手中的碧簪，辛十四娘开口道，“虽然百姓们都陆续回到了城里，但毕竟过去一夜，乡下村子里的人还是有不少被瘴气侵害。”
“额。你想做什么？”哮天犬有种不好的预感。
“按照之前说的，”辛十四娘抬起头，眼神坚毅，“我用雾露乾坤网把瘴气收起来。”
“啊？”哮天犬一愣，没想到这狐狸这么急，“额，其实，城里城外的百姓们已经被那妖孽偷偷吸取精元好多天，现在他们就像风中残烛一般，稍微有些病痛灾祸，他们马上就会倒下，甚至死掉。”
顿了顿，哮天犬接着说，“所以，就算你马上解决瘴气问题，这些凡人一样要死。”
“这···”辛十四娘犹豫着，“可现在多等一天，便多一分危险。况且如今山林被瘴气笼罩，我也没办法进山采集药材为他们治疗。”
望着杨戬留下的法力壁障，外面的瘴气越来越浓郁，越来越高，辛十四娘越来越着急。
哮天犬收起了玩闹神色，“还是等等吧！不要轻举妄动，至少等主人回来再说。要是这时那妖孽耍什么手段，我可打不赢她。”
“可那些百姓···“辛十四娘于心不忍。
“那些人贪婪无度，占小便宜自然要吃亏。”哮天犬沉了一口气，“就听我的，暂时按兵不动，以不变应万变，一切等主人回来之后再说。”
仔细思量之后，辛十四娘缓缓点头，还是同意了哮天犬的建议。
···
而另一边，当二郎神杨戬到达这方小世界的天地尽头时，发现他已经走不掉了。
“奇怪？怎么会这样？”杨戬不信，再次想要用法力划开一条通路，但依旧没有用处。打出去的法力好像陷入了泥潭沼泽里，泥牛入海，无波无澜。
难道要永远困在这里？杨戬渐渐有些焦虑。
歇息片刻，杨戬运足法力，想要再尝试一次，没想到这时四面八方飘来同一个声音。
‘既入局，当有始有终。’
“这声音有些熟悉？”杨戬略作停顿，仔细回忆，想起当年大破万仙阵后，道祖鸿钧曾经现身，把截教通天教主带回混沌紫霄宫。
确定来人，杨戬高声喊道，“太师祖，弟子有事请教。”
“但说无妨。”不谈其他，那声音似乎默认了鸿钧老祖的身份。
“如今古田县百姓陆续发病，瘴气之危如何解决？”杨戬问出了眼下最紧急的问题。
鸿钧不紧不慢，“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
又是打谜语！虽然不满意这个回答，但杨戬也不能强加追问，便又换了一个问题，小心翼翼试探着问，“义虎大仙是被您···带走了？”
“他在做一个关乎洪荒未来的选择，不能被打扰。”鸿钧老祖慢悠悠的说。
确定好友暂时安全，杨戬悬着的心总算放了下来，随即又问道，“弟子不明白，神仙存在的意义是什么？”
安静，不光是声音上的安静，仿佛周围空间时间都停止了流动。
一瞬间，杨戬觉得排山倒海，铺天盖地的压力在四周翻涌。但骨子里的傲气与倔强让他没有求饶，甚至都没有叫出声，只是额头上的汗水表明了他抵抗的很辛苦。
短短几个呼吸，仿佛过了几百年，几千年。
鸿钧的声音冰冷无情，“神仙的存在是为了推动天地正常有序的发展。”
杨戬立刻反驳，“当年玉帝下令打开天闸，致使弱水下界，导致无数生灵死伤，这也是为了天地发展吗？”
“不错。”鸿钧没有丝毫犹豫，“在不断发展的过程中，难免有错误，有疏漏。发生这些情况时并不可怕，只需要有人把方向重新调回到正确轨道上。”
杨戬渐渐确认了以往的种种猜想，“你口中的‘人’便是应劫者？”
“自盘古开天辟地以来，洪荒不断演化发展，劫难无数，这其中不知道牺牲了多少。”鸿钧语气顿了顿，“一切的一切，都是为了洪荒天地。”
一番说教，使杨戬的心渐渐暗淡。
按照道祖所说，所有的一切都是洪荒演化发展的经历。那岂不是说明，天道之下所有人都是棋子而已吗？那自己存在的意义是什么？自己所有的付出又是什么？
鸿钧似乎看出了杨戬的心事，“你乃玄门四代弟子中出类拔萃的存在，不要辜负了一身的法力。”
“弟子告退。”杨戬很不喜欢被人当做棋子的感觉。但想想古田县的百姓与千峰岭无数弱小生灵生死一线之间，他还是准备回去，与辛十四娘一起面对这场劫难。
“辛十四娘成仙之时，便是恢复自由之日。”鸿钧的声音越来越远。
刚刚听到那些话的瞬间，茫然与无力疯狂向杨戬涌来。
这感觉，就像当年斧劈桃山之后，母亲因为自己的鲁莽被打回原形。一切结束后，自己去见三妹杨婵，给她一个交代。而当时三妹的眼神，杨戬一辈子都不会忘记。
长长缓了一口气，没有再说什么，杨戬匆匆向古田县赶回去。
遇事迎难而上，躲着逃避不是杨戬的风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