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选择
某栋不起眼的办公楼。
几乎全部熄灯的楼层，唯独一间半亮着的工作室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显眼。
修长的手指在键盘上敲敲打打，以点分散的各种门派信息随着男人的动作不断完善。
随着一条条关系线串联，一个人物形象从薄雾中走出。
若是沈唯此时能在旁边看上一眼，她就能从文件名称中找到‘江湖’这个平平无奇但是未来掀起一番腥风血雨的游戏名字。
而在现在，它不过是连雏形都没有，还只是在创作者手下不断完善的手稿。
就在墙上的时钟短针转过一圈半，即将指向十的时候，门外响起了敲门声。
突兀的声音宛如平地惊雷，让一直专注于屏幕的人转头看向靠着门气喘吁吁的人。
他下意识按了保存键才开口询问。
“你怎么来了？”
“哥，”来人很无奈，边往他这边走边皱着娃娃脸，“人保安大叔都给我打电话了，说是我们租的地方还有人没关灯。”
“再晚点电梯都要停了，我给你打了好几个电话你都没接，这不是怕你晕倒了连忙跑过来看看。”
宋盍看了眼弹出数道未接来电的屏幕，干巴巴地道歉，“抱歉，我没看手机。”
“没事，”陈辰摆了摆手，凑近看宋盍刚才洋洋洒洒敲出的新人物消息，“圣女？这是你想出来的新角色？”
“啊，嗯，”宋盍含糊应了一声，不等宋盍看完就把文件叉掉，按下关机键，“就是一个想法，也不一定会加进去。”
“不对劲。”
陈辰摸着下巴，眯起一双眼睛打量着宋盍，“宋哥你很不对劲啊，老实交代，你今晚去了哪里见了谁？”
“沈家宴会，不是和你说过了吗？去帮公司拉票。”
宋盍故作淡然，眼皮不受控制抽了一下。
“不不不，照以往的情况，要是见了那些谈生意的人，你回来必做报表，或者写策划案，”陈辰没那么容易被糊弄过去，反而有理有据地分析，“而你现在灵感爆发，必然是遇见了什么人发生了什么事。”
宋盍冷笑，“我遇见了你这个不依不饶追着问的人，你知道我忙就好，还在这问东问西。”
“再废话我就扣你奖金。”
“诶？！”
陈辰瞪大眼睛，陈辰抱住他的大腿求饶。
“不可以啊！”
-
时间渐渐流逝，宴会总是结束的时候。
为了这次宴会，沈父特地清空了酒店，现在有足够的服务生，按照客人的需求，或是将人送回家，或是安排好房间留宿一夜。
宾客散尽，就连沈母和两姐妹都被他催着早些时候回了家，唯有顾长青帮着收尾。
沈父见他一直忙来忙去，知道他这是有话想说，冲他摆摆手，“长青你今天也累了，伯父给你留了房间，现在就去好好休息吧。”
顾长青却没应下，而是自顾自说着别的。
“沈伯父，爷爷身体不好，不便参加宴会，让我致歉。”
“都是小事，”沈父乐呵呵笑着，双手交叠搭在膝盖，“长青你想说的不止这些吧。”
顾长青语气慎重，停顿了片刻之后才压低声音继续说下去。
仿佛下了巨大的决心。
“爷爷说，顾家的联姻对象必须是沈家的亲生的女儿。”
空气有一瞬间的凝固。
顾长青承受着巨大的压力，后背渗出冷汗。
“小顾啊。”
沈父打量他一番后收起笑脸，不怒自威，“你爷爷的意思我明白了，但是你和唯唯从小一起长大，你对她的好我们都看在眼里，我想问问，这件事你是怎么想的？”
“我当然是很爱唯唯的！”顾长青很是激动，下一秒又像失去力气般泄了气，“我想和唯唯在一起，但是爷爷说…”
“不用说了小顾。”
每一个但是的后面都紧跟着听话人不愿听到的后半句。
沈父直接打断了顾长青的辩解，“等你们家什么时候统一意见再来和我说，在那之前，我要你离我两个女儿远点。”
在圈子里混了那么多年，沈重山哪里看不出面前的年轻人毫无敢当，至少现在，他还做不到一个称职的丈夫应该做的。
无论是为了利益选择沈帆，抑或是为了感情选择沈唯，这都是沈重山可以接受的，毕竟商业联姻实在常见，为爱放弃权益也不是没有。
但他坏就坏在两头都要，还要摆出一副惺惺作态的模样。
“沈伯父…”顾长青不甘心地看着他，“我和唯唯是真心相爱的。”
“所以呢？”沈重山不为所动，“你要选择和唯唯结婚吗？你们小年轻的事情我是没有意见，只要你们商量好了就行，那你要去说服你爷爷吗？”
顾长青想起那个严肃固执的老人，顿时闭嘴。
顾家家大业大，只不过顾长青是本家的唯一一个小辈。
他现在的位置，可是不少旁支虎视眈眈，尤其是大伯和三叔，在他父亲事发之后逮着私生子的点不停的找事，只不过他们的儿子过于平庸，实在比不上顾长青的才能。
要不是顾老爷子一锤定音，选了顾长青当继承人，不然怕是早早被他们二人联手送去了国外也说不定。
所以他不能违抗老爷子。
顾爷爷是他坐稳公司总裁的保障。
顾父已经触了顾爷爷的逆鳞。
私下做些什么顾爷爷可以接受，但是弄出人命是不允许的。
经此事件之后，顾爷爷对血脉也十分看重，决计不可能选身世不明的沈唯。
见顾长青沉默不语，沈重山起身结束话题。
“看来你已经做出决定了。”
“我…”
“顾长青。”
沈重山急言呵斥，“没想好的事情就不要开口，我们沈家的女儿不是菜场上的白菜供人挑挑拣拣的。”
“你要是继续这个样子，我也没什么好说的。”
话已至此，顾长青也知道不再适合继续说下去，他起身颔首。
“抱歉，今晚是我打扰了，日后我会给您一个满意的回答。”
立下誓言之后，顾长青挺着胸膛大步往外走，想为自己留下最后一份体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