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叶问
“叶师傅下午好。”
路明非看见了颇为眼熟的叶问，心中大喜。
“...你好。”
叶问显然并不认识路明非何许人也，不过往日叶问便朋友众多，平时大路上走着都有二三人会和他打招呼，因此他也就把路明非当作从前与他见过面的朋友。
路明非倒是心思急转。
轮回任务里说什么在日军打斗场战胜一百人，那日军打斗场，不就是叶问一中的剧情么？
路明非如今不通晓武术，也没有门路进什么日军打斗场，正好向叶问拜师学习咏春，也好补全当下路明非不通拳脚的短处。
眼前这个世界的叶问看上去有些像是梁朝伟和甄子丹的融合产物。此时他穿着一身被洗得发白，边角甚至起了毛球的长衫，脸上比剧中还要更加沧桑些。
“叶师傅，我叫路明非，我素来就听您的故事长大，从南京过来，好容易才找到您。您这里现在可还收徒么？”
居然是听了自己的名声从南京特意过来的人。
叶问不禁回忆起当初家境富裕，每日优游练拳的日子，他脸上浮起片刻的笑容，手却要抬了起来，权当路明非是个孩子，就想要摆手拒绝。
时过境迁，如今城内米贵的不像样，其他蔬菜果实的价格也水涨船高。叶问自家几乎都要断炊，就连孩子都懂事地不出门玩，节省体力，哪有精力去教别人武艺。
叶问刚要开口拒绝，谁料到在他对面的那个年轻人虽然脚崴了，但一蹦一跳的跑得还挺快，一阵风似地跳到转角他看不见的地方，再回来时手中多了一个布袋来，热情非常地把米袋往叶问抬起来的手中塞去。
叶问手里突然被塞了一大袋东西，本能地就要推让。
毕竟是电影主角，叶问的底子在饥荒后依然深厚，技巧又高，因此虽然路明非的力量比他还大些，终于没能塞到他的手中，一整个六十多斤的袋子轻轻落到了两人之间。
路明非原想要把米袋塞入叶问手中展现自己的热情，最少也要中途撕开袋口把米露出来，展现自己的诚意，谁能想到眼前的叶师傅居然掌握着极高的消力，硬生生是让整个袋子平安落地，心中不由敬畏。
《一代宗师》中，最顶级的武林高手的交手，乃是两人共执一块酥皮月饼，各自使力，起伏推按，步压腾挪，力量的流动变化须在转瞬间察觉并作出应对。而若是谁没能接上并消化施加在月饼上的力量，谁那一边的月饼先掉了酥皮甚至碎了，便算是谁的武艺不精。
酥皮月饼本身也就是其中裹糖的饼料稍微硬些，若要于其上进行较量，必须得能让力量如流水般流动，这对力量的控制与蕴藏其中的高深技巧很难不让人为之赞叹。
路明非原本只是见了电影主角的激动，一见了这一手，立马发自内心地心悦诚服起来。
他亲自拉开布袋的袋口，端端正正地将其中白花花的大米展示给叶问看，口中说起临时编出来的说辞。
“这年头大家时间都挺紧，都是要为了口腹奔波的。我怎么能让叶师傅白白教我呢？
这一袋是五斗米，算是这两个星期的学费。您不妨先试着教我一段时间，如果我真是石头一样的脑袋，生铁打的手脚，什么都学不通透，您再把我赶出去也不迟。”
叶问有些讶然地看了看地上的米袋，又看了看衣冠整齐的路明非，沉默了一下。
叶问素来是倡导南北武术相互交流不蔽私藏的，可他毕竟在一个传统家庭中长大，便是放开传授，也该先拜师然后再谈其它。
来学武艺，不是拜师而是定期拿米做学费这事还是第一次见。
可这个时候有什么可讲究的？叶问想。他想起自己家中只有两三捧米的米瓮，想起因为饥饿而贫血，嘴唇发白的妻子，想起了自己那近些时间因为饥饿愈发萎靡不振的懂事的儿子，想起了这一段时间以来，放下大家子弟心气去寻找工作时听到的一次接一次地‘不招人’。
他看了一眼躬身抱拳的路明非，也抱了抱拳，弯腰将五斗米捡了起来。
“你要真想学，也好。这些日子我都有空，想学明早过来便是。——我们正要做饭，今晚要不要一起吃一餐？”
“那弟子就厚颜，与师傅您蹭一顿了。——我只吃米饭就可以。”
路明非展颜一笑，似乎等待这句话已经已经很久。这份坦诚的姿态倒是让叶师傅有些没想到。
好在手中的精米着实够重，便是请旁人吃顿米饭也不算什么。
于是，叶问展颜一笑，只是说。
“先进屋来。”
叶问引着路明非到了内屋，先是将米袋展示给妻子，眼神示意其来源于客人，然后对妻子和儿子说道：
“这位先生叫做路明非，之后会和我学一段时间的拳。”
说完，他便向路明非招呼寻了个板凳坐下，他的妻子张永成接过米袋进厨房烧茶，自己悄悄地去把袋中大米倒入米瓮中。
如果没有这袋大米，他们的大米储备并不足以供应四人份的一餐干饭。
他们已经吃粥吃了很久了。
饭还在煮，茶先端了上来，路明非便与叶问攀谈，知道了许多时下的事情。
比如现在是1940年初夏，比如饥荒的发生，比如城内的民生多艰，比如光明正大掠夺财富的日本侵略者与依附于日军的伪军。
攀谈了一段时间，两人之间终于归于沉默：他们毕竟是第一次见面，能聊这么久一半归功于叶问自身的涵养，无论什么都能说出一点头道来；另一方面路明非适当的奉承也起到了一定的作用——他原本以为奉承只能应付一下婶婶，是个特供技能，没想到对叶问都能用得上。
小吃了两碗米饭，路明非便向叶问一家告辞。
他得找到一个人不多的地方，好在那里使用小小拉格纳罗斯之戒的技能·篝火。
篝火能存续八小时，而且自带营地。在特殊情况下，比如此时，便分外让人感觉出它的作用来。
有了这个，就不需要租房了。
路明非离了叶问的家，在城中游荡了一会，寻了个颓唐无人的破楼，在其中发动指环技能，展开了篝火营地。
醒来后天色尚早，他在城里绕了一圈，用米换了二三斤腊肠便去叶问家吃饭，吃完饭便跟随叶问习武。
之后还是日日练拳，只是隔三岔五地用白米换些调料与补养药物，用在婶婶那里得到的先进经验缠磨叶问与他的妻子张永成，偶尔还用糖贿赂他们的小朋友。
两周时间一晃而过，到了路明非该接受考核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