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申公豹：可惜，可惜啊！
商王要见自己？
当申公豹被余元叫住的时候，心中还是稍有些意外的，他虽然在三界修士之间，略有些薄面，可在凡俗之中，并无什么名声，此番竟然被商王单独邀见...
申公豹心思百转，心说：贫道身负圣人法旨，当然不好堂而皇之的去见商王。可如今商王邀见，或许就有老师言说之“扶周灭商”之机缘。
申公豹虽有道行，但如何能比云中子深厚？
圣人门徒，敢质疑教主之言者，恐寥寥无几。何况申公豹得了圣人“口谕”，当然是奉之如明灯。
其实申公豹自己也很清楚，就以现在大商的局势，想要凭借几个小诸侯成事，几乎是不可能的...但能牵扯到大商的一分精力，便也是一份功劳。
所谓“千里长堤，溃于蚁穴”，又曰“万顷森林，毁于星火”，事在人为而已。
况且申公豹一向自视甚高，他还真就要碰一碰殷商这一块儿硬骨头，完成师命，以彰显自己的能耐。
换句话说，申公豹从没觉着殷商气运依旧如此鼎盛有什么问题，在他的眼中...如果非常轻易就能掀翻大商，完成“扶周灭商”之举，还算什么大劫？
又何须他们这些仙人下凡？
这注定了是一场惊天之变，而他申公豹...便是天命所在的弄潮儿。
却见申公豹入了王宫，直入王驾之前，见了纣王当即便行礼，口称：“玉虚门下申公豹，见过大王。”
上首纣王观瞧此道，见之正如《封神演义》描述，顶上青巾一字飘，迎风大袖衬轻绡...一派堂正气象，怪不得能在三山五岳之间，交得那么多的道友。
且不论申公豹事做的如何，单从这气质上来看，确实算得上有道真修。
“原来是玉虚宫元始天尊门下高徒。”纣王笑道：“得知道长到了朝歌，特请道长入宫，莫怪怠慢。”
“岂敢。”申公豹表面功夫十足，“是贫道既至朝歌，本应亲来谒见，然则见天下诸侯蜂致，故而情不自禁...还望陛下海涵。”
“哦？”
纣王闻言却笑道：“孤尝闻，但观三教，惟道至尊。上不朝于天帝，下不谒于人王，避樊笼而隐迹，脱俗网以修真。乐林泉兮绝名绝利，隐岩谷兮忘辱忘荣。顶星冠而曜日，披布衲以长春...歌之鼓掌，舞罢眠云。遇仙客兮则求玄问道，会道友兮则诗酒谈文。”
“不意道长脱俗。”纣王看着申公豹笑道，“竟能系情于这世俗污浊之间？”
申公豹才闻纣王之言，心中陡然一惊，暗暗赞叹，不愧是千百年难遇之雄主，与吾道竟也有这般见识...当下就不敢小觑，答曰：“陛下所言之道非常，无论方外，还是世俗，皆可见道，无外乎明心见性，或是淡泊世外而超脱，或足于红尘而磨砺，尽之皆能见正果。”
“然贫道道行浅薄，居于山中而无修，其道在于这天地红尘之间也。”申公豹款款而谈，“修红尘大道，亦能见天地之心。”
且不论申公豹心性如何，于修行之上，他的能耐也是货真价实的...再加之一副巧嘴，更有舌灿莲花之能，此刻在纣王面前不说天花乱坠，但也是口若悬河，滔滔不绝。
申公豹其实也是表面镇定，内里已觉十分棘手，这商王陛下竟是如此人物...加之还有闻仲与余元辅佐，寻常手段，恐不能引其内乱。
为今之计...却不知能否以“长生”魅惑之。
凡人之寿数有限，即便是人王也不例外，除却飞升火云洞的三皇五帝，以及传位于夏启之后，便在三界杳无音信的大禹之外，历代人王皆难免一死。
若纣王得知其终将一死，而自己则有妙道可修成长生之术...申公豹想到此处，心中已有了定计，却见他话锋一转，适才还言说天地大道，此刻却嗟吁长叹一声，“可惜，可惜啊！”
“道长为何忽然长叹？”
申公豹煞有其事的说道：“贫道是观陛下天赋卓绝，奈何却不其法，便是如今开疆扩土，又创此煌煌盛世，其功远超历代先君...然则百年之后，不过一抔黄土...这诺大的殷商基业，恐不知能留存凡几。”
听闻此言，原本还面带笑意的纣王，顿时面色一重。
人而于世，难免一死，但却没人希望被旁人当面言说此事，何况还是堂堂人王。
如今已经初步了掌握了人王之力，且还能够调动殷商国运的纣王，意随心而动，一朝国运当然也有感应。
轰隆隆！
一声晴天霹雳，似在申公豹耳边炸响，抬眼看去，竟有一玄鸟虚形向申公豹面门直扑而来，唳——！
好一声啼鸣，把个修行了千年的申公豹，摄得神魂荡漾。
“哎呀！”
申公豹惊叫一声，连忙运转道法，指尖掐着法诀，强行定住了心神。
“大胆狂道，妄议君王。”纣王冷声道：“孤敬尔修行千年，邀入宫中盛情相待，尔竟口出狂言，当真不逊。”
“哈哈哈哈哈——！”
不料申公豹听闻此言，心中却不惊反喜，更是于大殿之上面对盛怒之人王，竟是放声而笑，“贫道本以为当今商君乃不世雄主，不料也是目光短浅之辈...”
以申公豹看来，这是纣王的正常反应...如果他不生气，那才是非同寻常。
因此言而生怒，就表明纣王心中对此事还是在意的，这就是申公豹所求的可乘之机。故而他这笑声，也确实是由心而发。
而纣王之怒，虽是有些刻意，但并不代表他心中就毫无波动。
只是纣王并非因申公豹说自己终将一死而生怒，而是他通过申公豹之言，似乎能确认了这申公豹，绝非如同《封神演义》之中所表现的那般，一心为了殷商。
劝人王长生，便是不用朝臣劝谏，纣王也知道是取祸之道。
申公豹自以为拿捏住了纣王，此刻见纣王在王位之上“强装镇定”，他就表现得更加潇洒，道一声：“既陛下听不得逆耳忠言...贫道也不在此碍眼，告辞了！”
说罢申公豹便扭身而走，只是他的步伐并不算快，很显然，他在等纣王的那一句“道长请留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