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源自儿时的正义感
在后世，经过几十年的捕捞，野生的黄辣丁已不多见。
尤其是这种七八寸长，色泽金黄油亮的品相，更是有价无市。
“这种鱼我全要。”
木盆里的黄辣丁差不多有二三十条，可加起来也卖不了几文，臭鱼三大感失望，却不敢有任何不满。
“差爷，要不您买这些大鱼吧，”臭鱼三努力保持着脸上的笑容，“这种鱼肉少不说，背鳍和腹鳍还有毒，万一扎到了可不得了。”
“没事，我就爱吃这种鱼。”
“您看这样，您买两条大鱼，这些小鱼我免费送您！”
方纵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口味和这方世界大不相同，因而对食材的看法也完全不一样。
此时的烹饪方式比较简单，不管什么食材，基本上就是蒸、煮、煎、炸、烤，再就是生吃。
比如江里打上来的鱼，主要是切成鱼片蘸酱生吃，要不然拿来煮汤，远没有后世那么多花样。
由于烹饪方法的落后，很难祛除鱼腥味，所以买的人不多。
方纵想了想，指着三个木盆挨个一点。
“你这儿的鱼我全包了，等会送我家里去。”
原以为买光他的鱼，臭鱼三会如释重负，哪知却是满脸苦涩。
“怎么，以为我不给钱？”方纵笑了，随手摸出一钱银子递了过去，“这些够了吧？”
按现在的市场行情，一钱银子差不多能换一百三十文左右。
“够够够，”臭鱼三这下才咧开嘴，是那种发自内心的笑，“差爷，您等一下，我去旁边给你换开。”
“嗯，你先去换钱，我再四处转转。”
方纵随意地摆摆手，提着包袱继续往市场里面走。
这一下，周围的商贩都看出这位捕快好说话，纷纷上来推销自己的东西。
这里面还真有他需要的好东西，比如紫苏叶。
转了一圈，买了一些配菜，再就是三十来个没人要的猪蹄。
就算九品武士食量大，这么多东西也足够三个大人加小丫头吃了。
卖猪肉的屠夫提着一大筐子猪蹄，跟着方纵来到臭鱼三的摊位跟前。
奇怪的是，这么久了臭鱼三还没换完钱，方纵不免有些奇怪。
那屠夫生的五大三粗，常年干的又是杀猪卖肉的买卖，性情上自然带了些蛮横。
眼见摊位上没人，屠夫就忍不住喊了起来。
“臭鱼三，你个狗入的跑哪儿去了，莫不是卷了钱跑了？”
屠夫的嗓门极大，整个菜市场都能听到。
就听到臭鱼三的声音，从市场一角远远传来。
“来了来了，马上。”
说是马上，实际上又等了一小会儿。
眼见臭鱼三急急忙跑回来，方纵已经看到他红肿的脸颊，以及眼角的泪痕。
不用想都知道，多半又是遇到了地痞无赖的戏码。
“差爷，对不住对不住，让您久等了。”
臭鱼三一边点头哈腰地赔罪，一边将手里的铜钱捧到方纵面前。
“一共换了一百三十二文钱，”臭鱼三解释道，“小人的鱼总共三十五文，收您三十文，这是一百零二文，您收好。”
方纵点点头，接过铜钱，又数了十文递给臭鱼三。
“帮我把这些东西一并送到家里，这十文就当是跑腿的酬劳。”
“差爷，我收您八文，我给你送府上去！”一旁的屠夫顿时眼馋了。
跑个腿哪儿要得了这么多，这不明摆着捡钱嘛。
方纵眼睛一瞪，屠夫讪讪地笑着，不敢再吭气。
“您把我的鱼都买完了，哪儿还能再收您钱？”臭鱼三连连摆手。
一旁的屠夫气得够呛，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合该你个臭鱼贩子受穷，到嘴边的钱都能吐出去，你说你傻不傻？
“给你你就拿着。”方纵把钱往臭鱼三手里一塞，朝市场角落一扬下巴，“刚才怎么回事？”
臭鱼三嗫嚅着不敢说。
一旁的屠夫实在忍不住了：“是祝老六那帮人，每天都要从大伙身上刮油。”
“他们要了你多少钱？”方纵盯着臭鱼三。
臭鱼三还是不敢说话，方纵有些不耐烦了。
“说，到底多少钱？”
臭鱼三吓得一哆嗦，低声答道：“总共就三十文，他们，他们拿走了二十五文。”
说完这句话，臭鱼三就像被抽干了力气一样，一屁股坐到地上开始抹眼泪。
“我娘还等着抓药呢……”臭鱼三一边哭一边念叨。
周围人一听，全都倒吸了口凉气。
“这帮狗入的也太狠了！”
“这样下去，还让人活不活了！”
“唉，以后可咋过啊……”
一众商贩之间难免有点磕磕绊绊，平日里并不怎么融洽，可到了这个时候，都生出同仇敌忾之心，纷纷咒骂起来。
像这种所谓的保护费，历朝历代都是睁只眼闭只眼，只要别太过份，别激起民变就行。
可今天这个什么祝老六实在太黑了，直接拿走了七成还多，显然已经破坏了规矩。
“你等着！”
方纵把包袱往臭鱼三怀里一扔，大步朝菜市场斜对过的角落走去。
屠夫胆子最大，满脸期待地跟在方纵身后，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模样。
其余商贩见状，相互打着气，也都哄然跟上。
大家受祝老六一伙人欺压太久，难得这个年轻捕快愿意帮臭鱼三出头，哪儿有不看之理？
于是，一群人气势汹汹地来到菜市场另一头。
这头一个土台子上坐着几名闲汉，看到一名年轻捕快带着一群商贩过来，全都吓了一跳。
“你们干什么？不想——”一名闲汉站起身，色厉内荏地大喝。
方纵懒得跟他废话，脚下正好有一个烂果子，直接一脚踢了过去。
那名闲汉话还没说完，就见一个黑影迎面飞来，下意识地低头想躲，可是已经来不及了。
烂果子正中面门，闲汉就觉得仿佛被一块砖头打中，整个人倒撞了出去。
嗵——
闲汉仰面摔到土台子上，满脸是血，已经被砸晕过去。
这还是方纵收着力气，如果再多加一分，可能直接就把这名闲汉踢死了。
他这一动手，对面的闲汉全都吓得跳了起来，纷纷朝后退缩。
身后的屠夫、商贩等人也是看的一愣，这位差爷好厉害啊！
方纵却大感无趣。
就凭这帮怂货，拳打镇关西的情景是不可能出现了。
“谁是祝老六，给我滚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