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驾驭群臣的手段
李明睿战战兢兢的起身，依旧不敢抬头看一眼坐在龙椅上的皇帝。
“知道朕为什么要营建海河港口吗？”崇祯端坐椅子上，端起茶盏轻轻抿了一口，站在一旁的费珍娥上前将茶水添上。
李明睿眨了眨眼，低垂着眸子：“臣以为，陛下深谋远虑，是为了南下做准备！”
李明睿曾经给崇祯上书，声言南迁事，而且联系了李邦华等人，一起上奏。
当初崇祯左右踌躇，问计于内阁。
被陈演一句话给怼回来了：不杀李明睿，不足以安定民心。不杀李明睿，何以治天下！
故而导致此事暂时搁置。
如今崇祯重提天津卫海港，而且陈演身死，直接杖毙于殿上，让李明睿觉得，此事或许又该提上日程了！
“朕，在你心里，是南迁偏安之君？”崇祯嘴角带笑，身子微微前倾。
“不！”李明睿被崇祯这一问惊的一瞬间头皮发麻，猛地抬头看向崇祯：“陛下乃是当世明君，臣的意思，此为两全之策！陛下英明无双，绝对不是赵宋之完颜构之类！”
呵，
“你去海河港，依照朕的旨意，首先要抓紧时间营造出可供船只进出的港口，而后要训练人手，为出海航行做准备！”崇祯站起身子，缓步走下台阶，停在李明睿身前，目光灼灼：“你可能为朕办妥此事？”
“臣鞠躬尽瘁，死而后已！”李明睿哪里敢看崇祯的眼神，只能低着头，糯糯道：“除效死，无以为报！”
“有你这句话，那朕就在京城等你的好消息，如果让朕失望了，那后果你知道的！”
“臣明日启程，必能为陛下办妥此事！半年时间，海港必成！”
“去了海河港，可以去天津卫找一个人，他对于制造船坞，出海航行，颇有经验，”崇祯面无表情的看着这位战战兢兢的臣子，语气平缓：“可以委以重任！”
“皇上为了江山社稷，如此操劳，竟然已经为小臣铺垫的如此妥当，臣，真的不知道说什么好了！”李明睿抬手，抹了抹眼泪。
“好了，做好你自己分内的事情，朕可以允许你有自己的小动作，如果事情办砸了，大事小情，咱们一起算！”
“臣遵旨！”
“去吧......朕就不留你了，”崇祯伸手在李明睿的肩头一拍：“千万别让朕失望！”
李明睿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宫门的。
那种如同泰山压顶一般的气势，实在让人喘不过气来。
穿过皇宫壁道，透过紫禁城的金砖碧瓦，李明睿目光落在高大巍峨的乾清宫的飞檐之上，眸中带着敬意和骇然。
“李大人，你怎么在这里？”
正当李明睿处于呆愣时候，身后突然传来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史部堂，你......”李明睿转身看到来人，先是一愣，而后惊道：“你不是在南京城吗？怎么......怎么突然出现在这里？”
“李大人，”史可法一袭深蓝袍服，长须及胸，表情恭敬至极：“当皇上在收拾周廷儒等奸佞之臣之前，已经提前派了锦衣卫往南京，秘密将我等几人接到北京城，以添备询之位！”
“哦？竟然有此事！”李明睿长吸一口气：“朝堂之上，如此手段，圣上雷霆之间，已经翻手为云，覆手为雨了！”
“那你如今进宫，是要晋......”李明睿话刚出口，站在一旁的小太监却已经打断了两人的谈话。
“皇上还在等着，史大人，您请吧，”小太监一甩浮尘，面带不卑不亢的微笑。
“好好好，请公公带路，”史可法点了点头，而后对李明睿道：“过两日，你我再聚！”
“我等史大人消息！”李明睿深深一揖，送史可法离去。
要知道，史可法在南京城可是户部侍郎的位置。
想来应天府的官员进京，都是要提升一个台阶的，
如今内阁首辅的位置空悬！
嘶！
这岂也就意味着史可法要登临阁臣了？
李明睿望着史可法离去的背影，长长一声叹息：“如今的圣上，驾驭臣下的手段，已经是炉火纯青，史可法入阁......恐怕也是圣上手里的工具人罢了！”
就在方才，李明睿已经明悟过来：所有人，甚至是内阁首辅，在当今圣上的眼中，都是他治理朝政的工具罢了。
周廷儒和陈演的下台，是皇上筹集饷银的过河石。
辽东战事的稳定，是皇上手书一封，舍弃锦州的祖大寿，让洪承畴顺利撤回宁远城。
甘陕地区乱局初显，孙传庭便被皇上从诏狱中提出，直接去往河南阻击李自成。
一桩桩一件件，都是皇帝在背后操盘。
朝局诸事，内阁，百官，没有任何人能够干预圣上的决定，圣上好似也不需要百官给予任何的建议。
他只需要听话的工具人。
这还是那个刻薄寡恩，踌躇多疑的崇祯皇帝吗？
李明睿心中突然冒出一种深深的恐惧来——这样的皇帝，如同政治机器一般，太过于恐怖了。
此时，当李明睿有些浑噩的时候，史可法已经被带到了崇祯面前。
“臣史可法拜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其实从崇祯元年进士及第见过一次皇帝之后，史可法便一直在外为官，未曾在京任职。
算起来，这算是第二次正式入宫觐见。
“平身，”崇祯的声音平和，带着一种掌握全局的淡然和自信。
史可法抬头看向高处，崇祯一袭常服，好似正在桌前练字。
左侧拿着浮尘的应该是王承恩。
右侧的女官应该是费珍娥。
“爱卿，过来看看，朕这手字如何？”崇祯的动作一挥而就，对着史可法招了招手。
史可法闻言恭敬上前，走上台阶侧身看向纸上的文字。
表头开文：《沁园春，雪》
寻常的词牌名。
再看首句：北国风光，千里冰封，万里雪飘......
北国风光一出，平添壮怀和威势。
望长城内外，惟余莽莽；大河上下，顿失滔滔......
气势陡然而起，有坐拥天下之气！
“陛下，这首词，真是真龙之气啊！”史可法几乎是失声而出。
“朕不是让你看词，此词乃是仙人所做，看看字，”崇祯不想窃伟人之功，拍了拍手：“实话实说！”